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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她眼睁睁地看着霍司御十多个圈扔出去，然后非常神奇地，一个没中。

完全辜负了她的信任。

……你刚才不是说的“行”吗？

这就是你的“行”啊？？？

沈雪柠心情复杂地捧着盆栽，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霍司御空荡荡的手上，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看来有自知之明的人不该是她。

起码她还有个保底的——套中一盆营养不良的多肉。

而霍司御，才是真正的“两袖清风”。

迎着沈雪柠“你还能不能行了呀？”的质疑眼神，霍司御轻“啊”了声表示遗憾，也不解释，转头又去老板那里散了一笔金。

然后熟悉的场景再度上演。

依旧一个没中。

这下沈雪柠都开始迷茫了，这不应该啊？

她记得以前霍司御打篮球的时候，三分球都是一个接一个地进，这区区一个套圈游戏难道比篮球还要难？

找不出来原因，沈雪柠最后只能把这个结果归结于今天诸事不宜上。

霍司御似乎是打算跟草莓熊死磕到底了。

他扫一眼熊耳朵上挂着的两个圈，轻“啧”一声，转头又要去找老板。

沈雪柠被“啧”回神来了，连忙伸手拽住他：“你还买？”

手腕上传来明显的凉意。

霍司御垂了下眼睫，眸光在沈雪柠身上轻扫了一下，看到她袖口露出来的一截苍白指尖。

沈雪柠从小就怕冷，身上衣服穿得再厚，手也总是凉得没什么温度，指尖呈现出一种不带血色的白。

一瞬的停顿过后，霍司御淡然地抬了下眼皮，下巴朝她先前指的那只草莓熊扬了扬：“这不是还没中？”

“……”

沈雪柠欲言又止。

这位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朋友，请你冷静一下好吗！

真不是她看不起他，而是事实就摆在这里。

从他这生疏的技术上来看，估计再来一轮也没什么用。

“我不要了。”沈雪柠拽住霍司御没松手，颇为语重心长地劝道，“别套了，花出去的钱都能买好几个了。”

看那玩偶粗糙的做工，估计进价都不会超过二十块钱。

“那不行。”霍司御轻轻挣开她的手，挺有原则地表示，“答应你了，就得做到。”

沈雪柠：“……”

有原则性，是挺好的。

但是真没必要用到这种地方上哇……

沈雪柠有点头疼地叹了口气，总觉得凭霍司御的这个运气，再玩下去也只会是白扔钱，索性把那盆蔫巴巴的多肉盆栽塞到他手里。

“这个给你。”沈雪柠说，“你就把它当成草莓熊吧。”

她也没给霍司御说话的机会，拖着他就往对面走，语气里带了点哄：“走吧走吧，我想吃那个桂花糕，我们去买桂花糕吧。”

她加重咬字的语气：“我实在是太想吃它了，感觉今天吃不到我会死。”

“行。”霍司御点头，“那就买完桂花糕再回来接着套吧。”

沈雪柠：“……”

唉。

看来他今晚是跟草莓熊耗上了。

沈雪柠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早知道她就不瞎指什么熊了，直接指个多肉多好。

起码还可以省点钱。

买完桂花糕，霍司御说话算话地再次站回白线前，沈雪柠磨磨蹭蹭地跟过来，走得是一步三回头，走得是满心不情愿。

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位客人，老板高兴得直搓手，以十二万分的热情迎了上来。

这不是客人，是财神爷。

得好好供着。

沈雪柠站在旁边，有点惆怅地咬着桂花糕，看霍司御一个圈接着一个圈地扔出去，草莓熊附近的小玩意儿终于套中两个。

就是本尊迟迟不肯下场。

一根桂花糕吃完，沈雪柠手指捻转着竹签往四周瞧一圈，在路对面找到了垃圾桶，慢腾腾地走过去将空竹签丢掉。

回来之后看到霍司御手里又空了。

她的眼皮不由得一跳。

眼瞧着老板控制不住地龇起门牙，乐颠颠地又要过来收钱，沈雪柠想也没想地凑过去，强行挡住了老板看来的视线。

她按住霍司御要扫码付钱的手，斟词酌句地开了口：“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嗯。”霍司御冷静地点点头，“冷静完了，再买几个吧。”

沈雪柠：？

沈雪柠：“……”

-

草莓熊最终以三百的高价被拿了下来。

霍司御勾着熊尾巴上的绳环，提到沈雪柠眼前轻晃两下，草莓熊以一种两脚朝天头向下的姿势，轻轻贴到她额头上。

“运气不好没关系。”霍司御低调地传授来一道人生经验，“氪金也行。”

沈雪柠恭敬地双手接过昂贵的玩偶，没忍住实话实说：“你这是氪不改非，玄不改命。”

这熊不能算是套中的，得说是硬生生拿钱砸出来的。

花三百块钱，换了个不到二十块钱的小玩意儿。

沈雪柠怎么想都觉得很亏。

霍司御莞尔：“那没事儿，最后拿到了就行。”

离开之前，沈雪柠又朝摊位的方向看了一眼。

想必老板应该会很感谢霍司御，谢谢他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摊铺今晚的营业额。

霍司御正好看到沈雪柠回头的动作，带着点询问地“嗯？”了一声，再度问她：“还有想要的么？”

沈雪柠立刻将视线收了回来，摇头摇得异常坚决：“没有了。”

她斩钉截铁又格外真挚地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其他的都不好看，这只熊就挺好的，我只喜欢这一个。”

不敢再乱指了。

怕他在这里耗上一夜。

-

不知不觉到了九点钟。

这场烟花大会进入尾声，孔明灯开始一盏接一盏地升上夜空，渐渐取代漫天焰火，在夜幕里汇聚出一片炽热星海。

沈雪柠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儿，然后在附近一个卖孔明灯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老板不知道去哪儿偷懒了，只在桌子上支了一个牌子，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两行字。

——三十一个，五十两个。

——扫码付钱，灯笔自取。

沈雪柠付完钱，一边在摊位前蹲下挑着孔明灯，一边跟霍司御说着话：“据说放孔明灯的时候许愿会很灵。”

她系着的那条围巾有点长，弯腰时流苏穗子快要坠到地上了，霍司御抬手往上拎了一下：“这也是老一辈的人说的？”

“这倒不是。”沈雪柠挑好孔明灯，单手拎着直起腰来，“是我在微博关注的一个大V博主说的。”

“他说得很准？”

“应该准吧。”沈雪柠的语气也不太确定，最后还是祭出来那句老话，“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后半句话有点耳熟。

如果霍司御没记错的话，他二十年前从他奶奶嘴里听到过。

啧。

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他奶奶一样迷信？

霍司御笑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沈雪柠就像是料想到他会说什么似的，眼疾手快地将一只孔明灯“啪”地拍到他怀里，直接截住他的话头。

“别问我是谁说的，我也不知道。”

随即话锋又是一转：“——你打火机呢，拿出来，去点灯。”

“……”

在北安的风俗里，孔明灯都是用作祈福许愿的。

又称为祈天灯。

点灯之前，一般都会在灯罩上写下自己的期望，来祈求心愿达成。

老板这里准备得周全，桌子上不止有收款码，还搁着几支水彩软笔供人使用。

沈雪柠从其中挑了支红色的——红色，大吉大利，她低头拽开笔帽，一侧手臂压住灯罩，“刷刷刷”地写起字来。

霍司御也随便抽了一支，蓝色水笔在他指间转过一圈，而后又被他握在手里，笔帽杵着桌面轻点两下。

没有下笔。

他没什么想写的。

头顶有些孔明灯刚点起来，飞得比较低，借着火光能看清上面的字，大部分都写的是祝家人平安健康之类的话。

霍司御潦草地扫过一眼，兴致寥寥地撇头去看沈雪柠手里的灯。

沈雪柠已经写完了，红色彩笔搁在一边，正小心翼翼地将孔明灯的灯架撑起来。

灯罩上两行龙飞凤舞的字格外显眼。

——“祝我有钱，有大钱。”

——“沈雪柠。”

“……”

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

字里行间又是金光闪闪。

还特意署上了名字，可能是怕财神爷爷眼花，不知道是谁想有钱。

沈雪柠一边捣鼓着手里的“财神灯”，一边分神瞅了眼霍司御，见他还有没有要落笔的意思，于是问了句：“你不知道写什么吗？”

霍司御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将孔明灯铺平到桌子上，在正式写字之前，他的笔尖习惯性地先在纸上点了一下。

沈雪柠凑了过来，对他会写些什么有点好奇。

刚才就见他在那儿沉思半天了，手里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迟迟没有落下。

灯罩上显现出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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