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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被看得低下了头，声音弱不可闻：“我也是来看你的……”

“可你从进门开始，就没看过我一眼！”

柳然呼吸急促，抬手摁住紧绷的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的胸膛试图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胸腔却仍旧起伏的越来越剧烈，才被处理过没多久的伤口也尖锐地疼了起来。

宋夫人看出来他的愤怒，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昨天来打听过，有位公公说你不要紧……”

柳然怒极而笑，不要紧？

是，他是不要紧，可再也不要紧也是挨了刀子流了血的，他难道不会疼吗？

你都到龙船了，多问几句都不可以吗？

他越发喘不上气来，已经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把话撂这，我绝对不会为他们开特例，你想都别想。”

宋夫人却犹豫着不肯走，柳然终究没能做到撵人，只好背转过身去平复自己的情绪。

半晌，宋夫人终于再次开口：“阿然。”

柳然心口狠狠一颤，这个名字原来她还记得……

他心口陡然软下去，这个人毕竟生养他到十岁……

“你就当是替我补偿汉文吧，是我对不起那个孩子，当初我流落到江南来，是他们父子收留了我，那时候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可为了能让我吃饱饭，那么小的孩子都把口粮省了一半下来，以至于现在身体都不好，我欠他的……你就当是帮我还他的，好吗？”

柳然刚刚泛起涟漪的心再次冷硬下去。

一而再地来见他是为了旁人，那般温柔地喊他也是为了旁人……

他刚才在想什么？竟然还会心软。

太可笑了。

他转身看着宋夫人，目光宛若冰渣：“宋汉文吃不饱饭的时候你心疼，那我呢？我吃不饱饭的时候你管过吗？”

宋夫人一愣，片刻后摇了摇头：“你别胡闹，你在萧家怎么可能吃不饱饭？你不要为了赌气就撒谎……”

柳然被这一句话堵得心口发疼，你凭什么觉得萧家会对我好？

就凭我是个父不详的野种？就凭你这个抛下我一走了之的母亲？

他再说不出话来，扶着椅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那是你欠的，不是我欠的，我不管。”

宋夫人还要再说什么，柳然高声打断了她：“蔡添喜，送她出去，再也不要让她上船！”

宋夫人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要如此狠心待我？”

柳然终于撑不住低吼出声：“不是你先不认我的吗？”

他摁着心口一字一顿道：“你不认我，我凭什么还要认你？有些人我不是非要不可。”

宋夫人愣住了：“阿然，你不要胡……”

柳然抬手，慢慢打断了她的话：“宋夫人，下次别再直呼朕的名讳了，会牵连你家人的。”

宋夫人僵住，眼见柳然径直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她心里陡然一慌，这是她的亲生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是割舍不断的关系。

所以不管是弱冠礼上的驱逐，龙船上的胁迫还是刚才的哀求，她知道有些过分，可却从来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

“阿然，母亲不是那个意思……”

第265章我只有过你

慕芸有些坐立难安，很想下去看看那母子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又怕自己这个外人在，有些话他们反而不好开口。

她思来想去拿不准主意，正为难间房门忽然被推开，柳然大步走了进来。

他脸色狰狞，进了门也不看人，发了疯似的径直去翻箱子，慕芸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要找什么？”

“东西呢？她留下的东西呢？！”

慕芸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萧懿夫人的“遗物”。

“在这里，我怕弄丢就都锁在这个箱子里了。”

她拿了钥匙将箱子打开，那双做工奇差无比的小鞋子映入眼帘，柳然一改之前的珍惜模样，抓起来就朝窗边走过去，推开窗户的瞬间他将东西狠狠扔了出去。

慕芸吃了一惊，想拦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鞋子轻便，虽然被砸进了水面，却不过片刻就又浮了上来，远远地变成了两个黑点。

慕芸看了看鞋子，又看了看柳然，心里的惊讶困惑消了下去，只剩了一点遗憾，看来母子两人谈得并不好。

她抬手轻轻顺着柳然的后心，语气柔软：“好受些了吗？”

柳然靠在墙上闭了下眼睛：“我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慕芸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好盲目劝慰，只好搂住他的腰，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后背。

可越是这样的安抚越让人撑不住，柳然没多久便控制不住自己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慕芸……”

他低低喊了一声，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却仿佛藏着千万般情绪，喊得慕芸心口发颤。

她轻轻应了一声。

柳然便又喊了一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这么喊一喊，所有的难过就都没了。

慕芸环住他的脖子，不厌其烦地答应着。

明月高悬，水流平缓。

许是气氛太过静谧，一炷香的功夫柳然便平复了下来，慕芸这才松开手，却愕然发现柳然胸前赵红一片，伤口裂开了。

“你快坐下，我去找太医来看看。”

她说着将柳然摁坐在椅子上，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手却被人一把拉住。

“怎么了？”

慕芸略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柳然，却见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先前找到龙船图纸的箱子，他身上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情绪已经再次沉郁下去，甚至比刚才还要让人觉得压抑。

慕芸心头一跳，一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柳然该不会知道她拿到图纸了吧？

可他怎么会知道呢？那图纸……那图纸难道是他特意藏在箱子底下的？

慕芸心跳一滞，下意识抓紧了衣袖，隐约觉得事实大约是如此，可柳然为什么要藏龙船的图纸？

他是猜到了自己要偷吗？

她心口发沉，不自觉开始盘算待会要如何应对柳然的询问。

然而柳然看了那箱子好一会儿，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再次抱进了怀里，声音发哑：“慕芸，我想要你。”

慕芸控制不住的一僵，他没想到柳然会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如果早知道，她宁愿主动提起图纸的事。

那天晚上柳然那短短的两句话几个字，是她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连回忆一次都要让她难堪的无地自容。

“柳然，你累了……”

“我想要你。”

柳然抬眼看过来，里面却意外地没有情欲，有的只是遮都遮不住的不安和渴求。

慕芸指尖发凉，她花了很久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捧住了男人的脸，哑声道：“柳然，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求欢？”

柳然一愣，仿佛是被问住了。

慕芸掰开他的手，心口一片空茫。

她其实已经不知道柳然对萧宝宝到底是什么感情了，兴许并不是自己以为的情爱，但也无关紧要了，当那天“宝宝”两个字从柳然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皇上休息吧，奴婢今天去外头睡。”

她转身就往外走，后背却骤然被一个热烫的怀抱拥住，柳然紧紧抱住她，声音急切：“我知道，我知道是你。”

慕芸垂下眼睛，心里毫无波澜，现在知道有什么用呢？

柳然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更紧地抱住了她：“那天晚上我也知道是你。”

慕芸一僵，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柳然深吸一口气，“那天晚上我知道是你，我是恼你不让我碰才故意说了萧宝宝的名字来气你，我没有认错人。”

有那么一瞬间慕芸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柳然：“你说来气我的？你拿这种事来气我？”

柳然的怀抱忽然间就变得难以忍受起来，她控制不住地挣扎起来，想要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那些扎在她心口，让她鲜血淋漓的刀子，只是柳然的一时意气？

这算什么？她算什么？

荒谬，太荒谬了！

“放开我！”

柳然不敢听，他很清楚这种时候一旦放手，他们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是我的错，是我不对，可是慕芸，我没有认错你，从来都没有。”

有什么用？！

你凭什么觉得这么解释我就可以放弃？！

我已经很努力的不去想那些过往，想让自己忘了，想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最后这些日子了，为什么非要提起来？为什么非要再给我一刀？！

“你放手！”

柳然仍旧不肯听，慕芸情急之下狠狠推了他一把，触手却是一片湿润，她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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