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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电视里讲过的那种经济犯和高智商犯罪吧。」

　　他给我饭吃，讲话还很温柔，一定不会伤害我的，嗯。

　　仔细端详这阁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墙上还有一个书柜，上面摆满了书：《活着》《命运》《一九八四》《红岩》《兄弟》。

　　我羡慕极了，姑姑家只有弟弟的绘本，从来没有一本这样的书。

　　我拿起那本《活着》，酣畅贪婪地吸收着书里的文字，一目十行。

　　都没有听到面馆老板进卧室讲话的声音。

　　他在我眼前摆了摆手，我被惊得大叫，连忙缩在了床上的角落里。

　　他对着我的左耳说：「别害怕，我知道你就住对面，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叫李铮亮。铮铮铁骨的铮，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亮。」

　　我的刘海盖在眼皮上，听到他轻声问我的名字，我沉默了许久。

　　他像对小孩子那样，揉了揉我的头，拨开了挡眼睛的刘海说：「这么小就这么重的黑眼圈，跟熊猫一样，以后就叫你小国宝吧。」

　　「你不想回那个家，就在这待几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停留在我手臂上的伤疤。

　　我马上收回了手，有点怕地看着他冷峻的眉峰和眼皮上的刀疤。

　　「在这里至少不会被打，还有面吃。」那点小心思全被他看透了。

　　第一次鼓起勇气没回那个不属于我的家，我睡得很香。

　　第二天闻着饭香味醒来，日上三竿。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闻着被子散发出香香的味道，我有种喜悦后的失落感。

　　这样美好的一夜，是偷来的，不属于我。

　　我打开门看到在楼梯一侧被收起来的被褥，他在楼梯间睡了一晚。

　　「醒了？国宝小寿星，吃碗长寿面吧。」

　　我惊讶极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他紧接着说：「昨晚你说了好多梦话，还说谢谢爸爸妈妈给你过生日。我猜的。」

　　看着我单薄的衣服，他皱了一下眉，拿出自己的皮衣给我披上。

　　「腊八节生，一定很怕冷吧。」

第8章 我的账单

　　我不好意思地后缩了一下，心想：

　　「不会是混黑社会的吧，还有皮衣。」

　　那碗长寿面里面卧了两个鸡蛋，我狼吞虎咽，享受着幸福的味道。

　　可能是面太烫了，烫得我胃里灼热。

　　因为长期吃不饱，胃很小，我还是忍着泪撑着把那碗面吃干净。

　　然后冲到后厨就开始洗碗，李老板看到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戴着口罩，弯弯的眼角在笑，仿佛在哪见过。

　　14

　　安康巷深远，树木也粗壮。

　　面馆的客流量不算大，都是过路的人。

　　街坊里关于他的可怖传言还没有散去。

　　外面的虫鸟鸣窸窸窣窣，屋里的面香四溢。

　　这幸福的光景，今天之前我怎么都想不到会落在我身上。

　　我眯起眼睛，嘴角不禁上扬，生疏又自然。

　　「小国宝，拿出来两个盘子。」

　　「还有醋吗，小国宝？」

　　……

　　打烊的时候，我依旧沉默，跟在他身后忙碌。

　　他冷不丁道：「你要是不想回那个家，告诉我，我去报警。」

　　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又知道多少。1

　　但是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敢报警，我害怕。

　　说不上怕什么，我就是不敢。

　　长久溺水的人是无法上岸的，哪怕有人想捞他，也会被拽下深渊。

　　又吃了一碗面，我慌忙起身。

　　「我……得回家了。再不回去，我怕……」

　　他挤出了一抹笑：「如果他们还欺负你，随时来找我。」

　　还在我背上拍了一下：「女孩子，挺起背来走路。」

　　想了想柔软的床铺，还有温柔的他，我脱下皮衣不舍得跑出了门。

　　他却在门口把衣服给我重新披上，示意我不用还。

　　就在心虚之际，我扫了一眼家里的窗户，没想到竟和姑父的眼神撞上了。

　　我心里一紧，大脑飞速运转。

　　默默回到家，在门口听到姑姑在家，我才打开门进去。

　　没一个人理会我。

　　暴风雨前的平静更令人瑟瑟发抖。

　　他们吃完了饭，轮到剩饭了，我习惯性地接了过来。

　　可是姑父将我手中的饭碗掀翻，一脚踹翻了我：

　　「你不是被那个罪犯包养了吗？臭婊子，还回来干嘛？」

　　「是姑姑赶我出去的。」我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到。

　　可是却震怒了姑姑。

　　「没良心的贱骨头，你怎么没死在外面。养你这么多年，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拖住我的头发就要打我。

　　「不是我！我没有！」我声嘶力竭道。

　　姑父在一旁边咳嗽边说：「就是！都是她主动的，贱人！」

　　10岁的弟弟对我怒目而视。

　　我的头皮生疼，头发一大把一大把往下掉，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

　　原本就面黄肌瘦的我，如今更加像只落魄的小狗。

　　我知道他们这叫家暴。

　　可是我不敢报警，我知道警察一定不会把他们都关进监狱。

　　只有他们都消失了，我才会脱离魔爪。

　　对！只要他们都消失了……

　　15

　　和他们一样，我也有一个账本。

　　不同的是，上面写的都是人名。

　　阳阳和邻居奶奶蔡淑芬。

　　此时此刻，我郑重地加上了面馆老板的名字——李铮亮。

　　我想记住他们，人生中对我好的人。

　　有些账是无法用数字衡量的。

第9章 撕裂

　　每当我想离开这个世界去找父母的时候，就想想他们，画出他们的模样。

　　可是我却再也画不出账本首页爸爸妈妈的模样。

　　时光荏苒，校园的日子总是那么短。

　　回家的黑夜总是那么长。

　　初三毕业，成绩并不怎么好的我只考了400多分。

　　「就凭你还想上高中？早点出去打工还钱！」

　　「就是，现在已经足足50w了，花我们那么多钱，赔钱货。」

　　说着，姑父就把那本厚厚的账本砸在我头上。

　　50w，不就是钱吗，我还你们。

　　「就算还了钱，也得给我们养老，要不是我们当时收留你，你早就饿死了！」

　　她又用食指在我的头上重重指了几下。

　　这是我最讨厌的动作，比起被衣架抽还要讨厌。

　　被指头触碰的每一下，都在宣告我没有人格，没有家，没有爱。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拨开姑姑的手。

　　她脸上震惊的表情溢于言表。

　　「你个小杂碎，敢还手？」

　　紧接着，她突然对姑父说，「今晚我去洗浴店，不回来。」

　　姑父听闻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摆出了猎人姿态。

　　姑姑出门时也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得意洋洋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1

　　我心里慌了，却不知道这次该怎么反抗……

　　柔软的床上有洗衣液淡淡幽香的味道，天花板上的墙皮裂开了，像怪兽的嘴角。

　　破旧的衣物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撕心裂肺的疼痛背后是一阵阵眩晕恶心……

　　那夜之后，我跑了出来，穿着铮亮哥哥的皮衣。

　　红红的脖子上戴着那串记忆中自己捡的却被姑父说是他送我的廉价塑料项链。

　　手里握着自己破旧的羽绒服还有绿色的邮政单肩包。

　　我走到面馆门口，已经锁了门，把皮衣放在店门口，连同那个背包。

　　我继续走，穿过前面那条街，再下十几层阶梯就到了护城河边。

　　远处的灯火点点，天上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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