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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ngkong 铁扇美文网 2024-03-18 12:13:40 804次大中小

霍楠一大早开门做生意，就听左邻右舍的摊主、掌柜们三五成群的说起昨夜医正府上大火的事。
姜梨和冷溪站在门槛上，也好奇的伸一耳朵听。
“昨夜那火烧红了半边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据说发现的时候火势就已经起来了，如今整个灵堂都塌了。里面还有个人没跑出来，被活活烧死了！”
“谁呀？”众人问。
“就是他年前刚纳进门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啊！有人说，是医正的冤魂舍不得这个小妾，所以才将她一并带走。不然昨夜一丝风都没有，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而且那小妾一直跪在那守灵，着火了她能发现不了？”
众人深以为意的连连点头，直道‘有可能’。
姜梨听他们越说越不着边，转身回了医馆。
冷溪也听不下去了，跟在姜梨的身后道，“这帮男人的想法可真有意思，人都死了，还往那方面想！就不能往有人蓄意纵火上猜一猜吗？这一听就是七星海棠和白木粉共同作用下的结果嘛！”
姜梨婆娑着手指，“你说这小妾的死是偶然还是必然？”
冷溪摇摇头，“这不好说！就看这小妾的来历有没有古怪了！”
霍楠从外面进来，随手半掩上大门，“表小姐是否要我去查查那个小妾？”
姜梨点点头，“好，你去查吧！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是！”霍楠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个是小姐之前要我查的，有关穆二公子的身世！”
姜梨接了过去，起身去后院看。
上面说，程闫亭的母亲不过是战乱时，被穆骞尧救起的一个流民，此女子识大体、懂诗书，无处可去便随穆骞尧回了府，入府三年后有了程闫亭，但不幸的是因早年流亡时久病未治做了根，在程闫亭六岁那年便病死了。他母亲的丧礼是府中大夫人亲自操办，虽不说隆重但也十分体面。之后，大夫人便将程闫亭养在膝下，与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起延师教导。程闫亭从小乖巧懂事，自四年前他父亲去世后才开始沾染恶习，常与各世家子弟厮混在一处。
做了十几年温良恭俭让的世家公子，性情说变就变？
姜梨看完不禁失笑，摇头感叹，这个程闫亭……
她拿出火折子，将手上的纸点燃，看着它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呦！烧什么呢？”程闫亭一身浅蓝色交领缎袍，负着手款步而来。
姜梨从容道，“自然是不想让旁人知道的秘密！安排你的事有消息了？”
“没有！”
“那你来干嘛？”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吗？药王谷大小姐的门槛这么高啊！”他不喜外的坐下给自己倒茶喝，顺手往石案上扔了张请帖，“我表妹，也就是华瑶公主，身子大好了，想邀你去游湖！”
“啊？”
姜梨有些惊讶，看来这公主不白救啊！还挺懂得知恩图报！
她打开请帖一看，游湖的日子就定在明日，想到他们皇家的聚会，一般都是呜呜泱泱。
姜梨装模做样的推辞道，“我这人喜静，不爱热闹，帮我推了吧！”
“人不多，算上你也就四个人，还是去吧！”程闫亭笑着劝道，“大小姐好不容易来咱们云秦一趟，总要领略领略昊都风物吧！不然岂不白来了！”
“如今的情形，你倒是想得开！”
程闫亭眯着眼望着天，嘴上感慨，“日子总要一天一天的过嘛！有些事着急也没用！反正线索也断了。”
他说罢，环顾四周，“你这后院还挺大，我看平日里药草晾得也不多。”他抬手指了指院中央，“在那搭个凉棚吧！这天气日渐炎热，也好有个坐着纳凉的地方。”
姜梨抬眼看他，“说你心宽你还真心宽啊！这不过是个暂时的居所，说不定哪日我就一走了之，弄它干嘛！”
“人生在世，要懂得及时行乐！即便是住一日，也要好好的住。”他起身抖了抖袖子，从后门离开，临出门前还不忘提醒她，“这个门别关，给我留着。”
姜梨摇头浅笑，方才那句倒是挺符合他外显的性格。
过了午时，霍楠将查到的消息汇报给姜梨，“据查那个小妾是辅国大将军刘之尧的儿子刘衍的妻舅，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送给医正的，但理由合情合理，说是那妻舅的媳妇难产，他妙手回春的保了母子平安，之后他分文不取，那个刘衍的妻舅就送了他一个色艺双绝的美人作为答谢。刘衍的这个妻舅就是金紫光禄大夫钱惟吟的大儿子钱绍。”
姜梨听完不禁蹙眉，“这关系听着怎么这么乱呢！”
“世家大族关系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别说表小姐乱，任谁听了也乱！”
他们正说着，后门突然被推开。
回头一看是程闫亭，他指挥着几个搬运的伙计，往院子里运木材。
霍楠吃惊地站在那，看向姜梨，“这是什么意思？”
“富家公子，心血来潮的想搭个凉棚！”
霍楠不乐意的蹙眉小声道，“他喜欢凉棚回他自己府上搭去呗！上我们这来搭什么？”
姜梨懒得管他，“这院子毕竟是他的，由他折腾去罢！”
说到底人家是屋主。
霍楠没再多言，转身回了前院。
姜梨原以为他是要这些伙计帮忙搭好，结果这些人送完木头就走了。
再看程闫亭时，他已经系上襻膊，拿着工具自己动手操作起来。
“你还会干这个？”
谁知程闫亭头也不抬的果断道，“不会！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那第一次验尸我怎么没听你说这话呢！”姜梨揶揄完他，起身去前院帮忙。
直至太阳西沉，光线慢慢变淡，天边的云彩被晕染的一片通红，街面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医馆也冷清了下来。
冷溪蹲在门边的地上偷看程闫亭，抬头朝不远处的姜梨小声道，“小姐，你别说，他这活干的还挺像样。”
姜梨走过去，也蹲在门边往外看，程闫亭做的是榫卯结构，他蹲在那专注的调整着木条的宽度。
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摆弄着自己的木雕玩具。
姜梨看着突然有些于心不忍，随即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她什么时候竟生出了恻隐之心。
她面上自嘲的一笑，罢了！
她起身倒了一碗酸梅饮子朝程闫亭走了过去，“歇会吧！”将手上的海碗递给他，“解解暑。”
程闫亭仰起脸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将海碗接了过去，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夸赞道，“你这酸梅饮子做的真好喝！”
“前面壶里还有，想喝自己去倒！”
姜梨提着衣襟蹲了下来，摆弄着地上的木块，“怎么突然心血来潮的想做这个？”
“我有一次去郊外骑马，路过一户人家门前，他家那个离地很高、既能坐又能躺，我看着特别喜欢。但我那个院子放凉棚不合适，可你这个院子正好。我凭着记忆，给你做个一摸一样的。”
姜梨嗤笑他，富贵人家的庭院都是亭台楼阁、假山花草，他居然喜欢百姓院里的东西。
“什么样的人家啊？”
“一对夫妇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男孩大一点，带着妹妹光脚坐在凉棚里抛石子玩。”
一家四口儿女双全，确实让人羡慕。
姜梨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第二日一早，程闫亭来接她去游湖。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向东，有一池碧蓝的湖水，细细的微波在阳光之下浮动跃金，水鸟贴着水面飞翔，远山宝塔，还有深山中传来悠远沉静的钟声。
程闫亭站在岸边，不看风景专盯着姜梨的脸看。
姜梨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程闫亭得意道，“咱们昊都的胭脂，光是看颜色我就知道，舒言今日用的是我送的胭脂。”
他见姜梨没理他，又继续道，“舒言平日里多用用吧！没了我再给你送！”
在送女子礼物这块，他向来大方，姜梨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公主呢？”
“还没来！我想着你昨日说不喜热闹，所以就先接你过来，不然跟着公主的车驾太过招摇了！”
“难为你还记得！”
程闫亭笑容灿烂，“舒言的话我自然都记得！”
姜梨冷冷的看着他，“花孔雀，请收起你的尾巴！”
程闫亭挑了挑眉，抿上嘴闭口不再言语。
半晌之后，湖边停靠过来一艘二层的画舫，舫身宽阔，像水上亭阁一样。
姜梨常年生活在深山里，看到这样的船不由得感叹，“这画舫还真是华丽，富庶之地的人果然会玩啊！”
“南越的西边是大海，那的船应该比这个大上很多吧！”
姜梨摇摇头，“没见过！我一直生活在山谷里！”
“那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呢？”
“不想见人！”
程闫亭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慨了一句，“多亏我兄长偷了你的凤涅石岚，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那片山谷，这是不是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姜梨事不关己的提醒他，“这话可千万别叫你兄长听见，他可是足足遭了两个多月的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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