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天黑后才赶到琅琊城外,幸好城中尚未宵禁。顾月赶到了琅琊城内的一间客栈,掌柜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姑娘,竟然是当初光鲜亮丽的貌美女子,毕竟二人衣衫褴褛,在行路是又沾染了一些尘土,所以显得污浊不堪。
因为已经临近城内宵禁时间,掌柜还特意笑着问道:还是多嘴问一下姑娘,还需要再多开一间客房么?于是顾月嘱咐掌柜给老白也开了一间房间,她则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后,她先是拿起放在客栈内的行李,拿出其中的金疮药和一身上衣下裳的衣裳,然后开始沐浴,等穿衣裳的时候,用金疮药敷在自己的伤口处,一气呵成。
老白很快也沐浴好,只是没有衣裳换的缘故,看起来还是像个乞丐!
因为不知道顾月住在哪儿,自己又比较饿,所以只能下楼等着他,客栈楼下是行旅的客人用餐的地方。
顾月处理好伤口后,下楼看到了仍是衣衫褴褛的老白,然后坐在老白的对侧,说道:你这衣裳该换了。待会给你出去买一件,算是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老白摇了摇头:算了,换了新的衣裳,之后南下的路上估计也会变得一样;何况你已经给我开了间房间,已经可以了。不过还有件事情比较重要。
顾月疑惑的看着老白:什么事情?
老白笑着说:快宵禁了,再不吃饭,客栈大门关了,就只能去你我房间吃了,不太好!
顾月莞尔一笑,对着客栈伙计叫道:伙计!
伙计赶忙跑了过来。
顾月对着老白说道,想吃什么,你点?
老白推脱了一下,还是让顾月点菜。
顾月问了问:莼菜羹和鲈鱼脍有么?
伙计摇了摇头。
顾月试问了下:那有些什么?
伙计眼珠子上转思索了一下:现在厨房只有一些时蔬,还有部分逃荒应对的杂粮,比如馒头是有的,还有五美菜,就是诸葛亮当时出征时种的蔓菁,也叫诸葛菜。
顾月皱着眉头。
老白对着伙计说:豆腐、落苏、馒头,就这几样吧,应该都有的。
伙计答道:有的。
看着伙计一直呆在一旁不动,只是看着顾月,顾月点头示意:就按他说的!
然后在伙计去吩咐厨房做菜的时候,顾月探头问了下:落苏是江左一带对茄子的称呼,你说要南下,是往江左去?
老白皱着眉头,拿起茶杯:算是!
顾月看出老白有些逃避这个问题,又笑着说:不过茄子叫落苏还挺好听的,也不知道谁起
的?
老白放下茶杯解释道:听说是春秋时期的吴王阖闾,他有个瘸腿的儿子,每次听到有人卖茄子,就以为在嘲讽他,有一次吴王阖闾去书房睡觉,发现妃子的孩子帽上的两个流苏,很像要落下来的茄子。他心想:落下来的流苏,那就叫落苏,于是就把‘茄子’改叫‘落苏’吧。之后,他就让手下发布告示,告知天下百姓:今后一律将“茄子”叫做“落苏”,一直流传到今天。
顾月笑着看着这个老白:我发现你对江左一带的事情了解的还挺多的。不像我,我所知道的,大部分都是书中看来的,比如你刚点的豆腐,就有记载说是汉代淮南王刘安发明的,听说刘安一直认为儒家是俗世之学,所以至今孔庙祭祀都不用豆腐。
老白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墓穴的烛台内,里面那个承盘会设有尖针?
顾月思索了一下:墓穴内没有油灯,只有左右两个相对的卧狮形烛台可以点亮,正常来说,一个人到一个四处无光的地方,大家肯定是先找油灯,可是里头连一个简单的青瓷牛形灯都找不到。或许墓主人也担心,有别人误入了,到时出不去,所以用这种不算通俗的方式提醒;当然,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也没办法…,谁让我们误入了人家建的墓穴呢!
老白微微点头认可顾月的分析,然后看着她的左肩,问道:你的伤如何了,刚走了那么远的路?
顾月笑着说道:刚敷了点金疮药,想来无碍了。
老白面露愁容:可惜了,我们之前所处的峭壁没有石饴,就是崖蜜。石饴味道甘甜,既可口,又能滋润五脏,听闻可以治愈百病,之前我受伤的时候,老梁就给我吃过一次。老梁就是我之前我们坞堡的坞主,我们那个地方叫谷园,也叫他园主老梁。可惜如今…,如果不打仗就好了!
顾月安慰道:肯用这么名贵的东西救助你,看来你很厉害,所以他很看重你。
老白笑着回应道:他对很多人都很好,谷园内很多都是逃难的流民,在医舍里学一些简单的医术,四处卖药材罢了,不过在这乱世中,终究是个避难的安定地方。
此时伙计先上了几个馒头和一盘豆腐给客人垫垫肚子。
顾月用筷子小心夹起了豆腐,小口的试吃了下:吃了那么多天的果子,现在觉得豆腐也挺好吃的。如果有莼菜羹就好了,不过现在有点过季了,秋天的莼会长到一丈多那么长,凝脂很清,煮出来的莼菜羹是最好吃的。张季鹰就曾经说过“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他所思念的就是秋莼做的菜羹和鲈鱼脍,大家也用“莼鲈之思”,来表达自己思念故乡的心情。
老白笑着说:希望有机会一定再尝尝!
然后转而说道:你穿着这身绿衣黄裳,比深衣要好看。
顾月看了一眼自身的衣裳,笑了一下:还说呢,你可知深衣短不能露出肌肤,长不能拖到地面,你把我手臂的一块撕下来了,本来就不像样了。
我娘亲还和我说过:衣裳相连,谓之深衣,深衣的衣服用布规定出十二幅,分别对应十二个月,袖子为圆形对应圆规,领子为方形对应方正的矩,背缝长达脚后跟来对应直,下摆如权衡之器来对应公平。
老白:看来你娘亲懂的也多,怪不得可以教出你这么聪明的女儿。
顾月默然,低头吃着饭,许久过后,看菜很快就要吃完的时候,她让伙计再上一盘时蔬,给老白加菜,自己则说要到客栈后院看自己的马怎么样了,毕竟离开这几天还没好好看看。
到了后院后,喂马的伙计特意看了一眼顾月,但顾月只是简单看了一眼马厩就跃上墙头离开客栈,伙计也没有诧异就继续拨弄着草料。
大概一刻之后顾月便回来了,顾月手上提着一件大袖衫和两裆,递给老白:呐,吃饱了么,吃饱了把这件衣服试试。
老白起身说道:我还以为你,以为你喂马去了,好的,现在这人情彻底还清了,住店、吃饭、送衣裳。
顾月抿着嘴唇,然后开口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之后可能也要南行的,你或许也可以和我一起走,反正顺路,所以最好换身装扮!
老白接过衣裳,然后看了一眼:这两裆是不是少了个带子?
顾月走到老白身旁看了看:好像是,真是抱歉,我本来是让店家拿一件里衣给我的,这样天冷你可以御寒,可是店家说没有卖的,就给我拿了件两裆,我就没仔细看,我回去找他拿!
老白将衣服卷在一起拿在手上:再过一刻,就到宵禁的时间了,我和你一起去,走后院,免得给店家惹麻烦。
顾月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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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暮鼓响起,城中宵禁已经开始了,可是如今两州动乱,所以坊街内仍有部分百姓在行走。在这个“重物轻币”的世道,一匹布可值钱多了,老白心里也清楚,但是如今自己囊中羞涩,但身上穿着这样行路也确实不方便,索性先欠下这个人情。
还好店家还没关门,顾月没做太多解释,伙计就把两裆的带子拿给了顾月,老白也干脆就在店家那儿把衣裳换好。
坊市中,已经只有零零散散几个百姓在路上,其间,有一男一女,他们并肩行走,在街道踱步。女子身材高挑、体态曼妙、面容姣好;而男子,剑眉星目,手持长剑,年纪看着比女子稍大不少。
二人走到一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此时的顾月时不时和老白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准备回到客栈。此时,顾月和老白看到前面二人堵在前面,也停下了脚步。
老白对着顾月说道:怎么了?
顾月紧皱眉头,抚着自己的伤口小声说道:那名持剑的剑客,就是那天一开始和我交手的那人,武功极高。抱朴诀的内功心法,加上金疮药,我的伤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但对上这二人依旧没有把握,何况那名女子还未出手过,所以只能跑,可是你?
老白淡然道,然后缓缓望向远处的二人:不必管我,我应该跑得掉的!
顾月咬着嘴唇,准备拔剑出鞘,为老白争取逃跑机会。
远处的女子笑了笑,对着一旁的剑客说道:你说她轻功极好,不会是想跑吧?
剑客左脚轻点地面,急掠而至,瞬间便到老白身前。剑客没有挥剑,而是伸手一掌,想先发制人,擒住老白,顾月拔剑相应对,剑客侧身翻转躲过剑招。此时老白使出云霓身法急掠至那名女子处,顾月和剑客都有些惊愕,在剑客想回身时,顾月再次出招缠住剑客。
远处的女子泰然自若:就在一瞬间,她身上数把飞剑齐出。
老白运用云霓身法一一躲避,却已然近不了那名女子身旁。
远处的剑客想着回身杀了老白,在他眼中,但凡对他身旁的人起了杀心的人,在他眼中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是回身一剑之时,看那人使的身法,心中一惊,他立马回撤剑招,然后点地后撤数步到那名女子身旁。
远处的女子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剑客皱着眉头应道:那人使的是云霓身法。
远处的女子望向老白,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说,你会的云霓身法,他也会?
剑客在旁喃喃道:是的,但是宗主说过太一剑法从不外传,想来云霓身法也不应该,但是…。
女子沉声道:要不再试试?
剑客转头看着女子:不用,刚才来回数步,如出一辙!
顾月看着剑客突然撤回剑招,奇怪看着老白:你们认识,不然他怎么?
远处的女子指着老白大声说道:你,师从何门何人?
老白看向顾月,四目相对,彷佛清楚了事情走向,于是老白回应那名女子,说道:没有师父,但曾经得到一位高人指点过几招。
女子皱着眉头追问道:是谁?
老白心中细想,沉声道:有关系么!
女子突然神情自然了起来:没有,就是看你身法不错,杀了觉得可惜。这样吧,那名姑娘留下,你走吧!
这让老白突然有些不明白这名女子到底想干什么。于是老白想着赌一把,抱拳道:我说的那位高人姓萧,许多年前曾经传授过了几招,但是他的名字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前辈没有直说,我也没法无礼追问,不知道是否和两位有些关系,今日可否就此罢休,往事可以不再追究!
剑客单眼微微跳动,质问道:你说的那位前辈怎么称呼?
老白脑中闪过墓中墓碑上刻的名字,直接说“怀露先生”风险太大,猜错就坏了,又想了想墓穴内的东西,开口回应道:那名前辈用的是一把刻有“子渊“二字的佩剑!
顾月就在一旁呆滞的看着老白表演,但还是表现出略微不解的神情,生怕让剑客二人看出端倪。剑客默然,脸色显得有些惊愕,他看向旁边的女子。
女子似乎明了剑客的心思,便又开口问道:那名前辈除了指点过你几招,难道没有和说过其它事情?
老白皱着眉说道:那时的我正在路边看一篇《九辩》的文章,被他路过的前辈遇见,便和他交谈了起来,他觉得和我颇有缘分,所以才传授了几招身法。
女子靠向剑客,小声对着剑客说道:萧铭太师叔偏爱宋玉的文章,这个很多人都知道,至于佩剑?
剑客回应道:宗主在传我太一剑法的时候也有说过,师父有两把佩剑,一把是“甘泉“,另一把就是 “子渊”,他早年用甘泉入世,晚年用子渊出世,所以他说的没错,莫非师父去世前,真的见过他!
女子又说:看来这人说的都符合情理。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此时到兰陵的目的之一,会不会这人曾经见过太师叔的墓冢,所以这么清楚。听爹爹说过,太师叔当年离开洞庭的时候,和门人说过,他的时日已然无多,最后的日子只想魂归故土,所以他自己给自己在兰陵建了个墓冢,至于位置在哪儿,太师叔没有告诉任何人。
剑客眉头紧锁:这个还真不好说,这次特意借着王玉创立琅琊阁的时机,我们才有时间来到兰陵,只是我们来这儿都待了那么久,也还是没找到,想来寻常人也没那么好找到。虽说我没见过萧铭师父,但是宗主说他武艺高强,剑术冠绝古今,当年宗主代师收徒,我才有机会研习“太一”和“云霓”两门功法。只可惜来到此地,却没有机会拜祭一下先师,若这小子真的得到过萧铭师父的指点,想来这会的遇见是不是也是天意。我觉得最好把他带回洞庭,让宗主瞧一瞧。若他肯为洞庭所用,那是最好,如若不肯,再由宗主定夺吧!
女子点了点头,望向一直盯着二人的老白说道:二位,想来是误会一场,要不认识一下。洞庭萧絮,见过二位。我姓萧,名絮,萧何的萧,柳絮的絮;这位是萧逸,逸是他的名,没有起字,算是我的师叔。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呢?
老白作揖行礼:这位姑娘,叫我老白就行。
萧絮诧异道:老白?
老白撇着嘴应道:对,大家都这么叫,毕竟阿白、小白的不好听!
顾月收剑入鞘,没有扭捏,脱口而出:顾月,月是我的名,顾雍的顾、月亮的月。
萧絮莞尔一笑:且不说老白兄弟,顾姑娘上次可是跟了我们一路,所以才有此误会,这可怨不得我们。
顾月嗤笑道:你们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么!
萧絮思索了一下,低头笑道:哦,看来真的是误会。想必是之前我们从广陵到兰陵的一路,你以为是我们有意跟着你们的路程吧。那时只是听说王宗主前往琅琊创立琅琊阁,而我们正好到兰陵省亲,所以只是顺路,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误会。
顾月没有做任何回应。
萧絮迈步向前走向老白,同时转头示意萧逸收剑,萧逸将剑收回剑鞘内,之后在女子身后紧随着。萧絮仔细打量了一下老白,又看了一眼顾月,低头说了道:顾姑娘,我师叔不轻易低头,我替他致歉了,真是对不住了。如今震泽的谢舆石前辈就在洞庭做客,云台为了他的外孙,这些年可没少打探消息,所以我们两个宗门关系也没有像外界传闻的那么差,顾姑娘切勿听信谣言,不如我们就入化干戈为玉帛,算是交给朋友,可以么?
顾月单手用剑鞘驻地握住剑首:化干戈为玉帛,可以;和你们交朋友,不行。等什么时候我打赢你那个师叔再说吧!
萧逸双臂抱剑于胸前笑道:随时讨教!
萧絮收起笑容,说道:其实萧逸回来时,和我说了,他并没有下死手,想必顾姑娘心里也清楚。顾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我见犹怜,他们居然下得去手,回去我就把那四人的头给砍了,给姑娘赔个不是。至于我这师叔,他是我爹爹的师弟,在门中我都得礼让他三分的。这样吧,有什么火,您往老白兄弟身上发,说不定,他和我们洞庭大有渊源。
顾月双眼紧紧盯着老白,让人彷佛下一瞬间就要拔剑出鞘,往老白身上挥去。
老白苦笑道:那就这样,误会解除了就好,明天还要赶路,我们就先走了。
萧絮莞尔一笑:老白兄弟,是要南下么,过两天我们也要南下,要不结伴而行?
老白尴尬一笑:就不了,毕竟你们两个宗门有些纠葛,这要在是路上碰到其它人,都不好解释。
萧絮转而看着顾月说道:顾姑娘也要南下么、不等王阁主回来了?
顾月未语,老白握住顾月的手臂说道:宵禁了,眼看要打仗了,这街上就我们这几个人,待会惊动官兵就不好了,我们就先回了,等到时有机会,我再去拜会二位,先走了。
萧逸见萧絮未作挽留,也就没有上前阻拦二人,在目送完老白、顾月离去之后,萧絮和萧逸前往刚刚的裁缝店,店里掌柜是云台在琅琊的舵主。萧絮在了解二人的来意之后,她下令让掌柜盯紧陆、顾二人,同时向青、徐两地各舵传达清理四名刀客的行动,之后便和萧逸离开了琅琊,城门守备在二人矫健的身姿和轻盈的步伐下,如同虚设。
老白和顾月在离开萧絮、萧逸二人视野后,就开始踱步走回客栈。老白认为,既然萧絮、萧逸放他们走了,那一时半刻的,他们也不用着急离开,可以让顾月把伤养好再走。
顾月则是耐心的解释道:洞庭在兰陵经略多年,云台斋主萧云之前是负责北方鹰网的统领之一,南下之后,凭借洞庭的威望创立了“云台”,主要探查北境军事机要和南境江湖要闻。兰陵是他们的祖籍,想必在青、徐两州也多有暗探,像是那天的刀客四人恐怕就是云台埋在此地的暗探。而琅琊阁尚未成形,羽翼未丰,目前也只是凭借琅琊王氏的威望创立,将其设立在徐州边界上,就是想着不受朝廷的干扰,专司天下江湖要事,将空白了近十年的北方江湖给连接起来。这也是为什么王阁主刚到琅琊,就要去见泰山和东莱两派两家掌门的原因。他们消息很灵通,知道王阁主一早就离开此地了,但毕竟这是在琅琊,他们还是有所忌惮的,只是那位萧姑娘…,总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更多的是不安,说不定等明天睡醒,她就改变主意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老白紧皱眉头问道:那我们明天就走?
顾月微微点头。
老白默然。过了许久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位萧姑娘说震泽的谢舆石前辈还在洞庭做客,不是说你们两个宗门…?
顾月直言回道:两个宗门以前关系怎么样不知道,反正现在关系不好。兰陵萧氏虽说是大族,但一直被鄙视为寒门,洞庭在兰陵萧氏的支持下创立,自然是不受待见。至于谢舆石前辈…,王阁主北上的时候、门中弟子只带了他的孙子王羽和我,我离开宗门的时候,谢前辈就已经不在宗门内了,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晓。谢前辈他本来就在震泽待的时间很少,王阁主任宗主时,甚至还和他吵了一架,听说二人甚至大打出手。至于结果如何,也没人知道,但之后谢前辈就一直没有在震泽住过,听说他在吴国境内一处偏僻的地方住了下来,门中都传想必是谢前辈输了,所以才…。
对了,在震泽,除了同门之间以辈分称呼,各门之间是不以辈分称呼的。像门中关系复杂,比如王阁主和谢舆石前辈本来就没差多少岁,但因为谢前辈成名的早,刚好赶上震泽创立的时间,所以这样算来,王阁主的阿父和谢前辈是同一辈的。听说谢前辈是震泽众多创立者中最年轻的一个,而王世扬前辈作为震泽的开宗宗主,王阁主自然辈分就延伸到下一辈了。
老白没有说话,看着自己的袖衫被风吹起,他脱口而出: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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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老白很早就在客栈入口处喝着茶等着顾月。顾月边下楼、边伸展着身子,之后落座拿起一个新的茶杯,自己倒着茶喝了一口,呼吸间有些呼气,她对着老白开口说道:从此地到建康不足八百里,骑马不到两天就可以赶到,走路就说不准了,要是遇上打仗、刮风下雨的,很可能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只有一匹小良驹,两个人骑不了它,现在是快打仗的时间点,马是最难买到的,这可怎么办?
老白起身望着客栈外飘进来的雪:所谓:“天地积阴,寒则为雪”,看来要变得更冷了。你身上还有伤,不能耽搁,要不你先出发回震泽,我本就是一个人来的,自己慢慢回去就行。
顾月心中泛起波澜,摇了摇头:不行,要是那二人回想起来事情不对,回来找到你怎么办?
还未说完,老白右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隔墙有耳!
顾月低头不语,然后望向远处的小良驹:这匹小良驹我向别人借的,要不就试着两个人一起骑着看看,要是把马骑坏了,大不了欠那人一个人情。
老白抿了嘴笑了笑。
这时,客栈门口有一名男子进来问道:哪位是老白兄弟?
老白开口回应,示意是自己。那人手持马鞭、马鞍、地图和一袋装满钱币的五色香包,将其放在桌边,然后行了个抱拳礼,说道:我家主人打听了一下,担心老白兄弟这一路南下没有马匹,怕是多有不便,所以送来上等良驹,已经牵到后院了,拴在您朋友的马旁。主人说到时她会在建康等您亲自还马,到时您到了建康,自会有人带您见我家主人,不必担心走岔了路,耽搁了行程。
老白还礼谢过那名汉子,汉子便自行离去了。
顾月起身走到后院看了一眼,小良驹旁果然多了一匹好马,然后快步回到老白身旁笑道:那位萧姑娘,想得还挺周到,马匹都给你备好了。不过没事,等到了建康,就是江左的地界,到时就是他们宗主来了,想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他们不在路上使坏。
老白拿起桌边的地图看了看。
顾月则拿起香包内的钱币看了看:四文,一钱可当小钱四枚用,她还想着真周到,连盘缠都给我们准备好了。
老白在一旁笑了笑,丝毫不担心之后到建康的情景。
在二人休整完之后,便准备出发南下,临走之前,顾月给店里喂马的伙计留了两封信,希望有一封等王阁主回来时能够看到。
此次王玉(王玉,字少承)北上创办琅琊阁,只是先行选址,人手还没有跟上,这个店里,也只有喂马的伙计是自己人,还是来的时候,才安排进去的,主要负责传递消息,由于北上的很仓促,所以都来不及安插太多自己的人手,只能稍后慢慢布局。 小说《五湖飞花令》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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