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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可她病得最厉害的时候也不会和现在似的，脸色白得仿佛要透明，呼吸更是微弱到仿佛随时会停止。

他小心翼翼地去抓施芫的手，半路上却被祁砚拦住了。

陆璘虽然不想和他计较，可却不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祁砚，你……”

“皇上就没发现，她胳膊断了吗？”

祁砚先发制人，一句话将陆璘所有的火气都噎了回去，他愣愣看向施芫的胳膊，果然是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垂着。

胳膊怎么会断呢？萧宝宝怎么没提呢？

他再不敢去碰施芫的手，目光拉远上下打量着她，却很快被一片血色吸引。

萧宝宝提过，施芫腹部受了伤，流了很多血，现在那伤口被布条包了起来，看得出来包得很仔细，可仍旧有血迹一点点渗出来，起初只有拇指大小，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晕染成了半个手掌。

陆璘碰都不敢碰，只能扭头催促：“太医呢？再不来朕就摘了他的脑袋！”

廖扶伤提着药箱一路狂奔：“臣来了，皇上，是谁受了伤……”

话音未落，他已经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施芫，当下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到了施芫身边，抓起她完好的左手诊脉，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去。

“老参汤，快去熬上老参汤给她吊着气，不然她撑不住了。”

陆璘知道施芫情况不好，却没想到会这么糟糕，一瞬间手脚甚至都麻了，可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人都已经找到了，他怎么能允许施芫在自己眼前出事？

“按他说的做，所有人都听他的。”

他看着廖扶伤：“只要能把她救回来，朕允许你用任何法子。”

廖扶伤低声谢了恩，眼见营帐搭建好了，连忙开口：“把人送进去，伤口要重新处理，外头太脏了。”

陆璘立刻想去抱人，却再次被祁砚抢先，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尽量平稳地送进了营帐，他拳头狠狠攥了起来。

“热水，火盆，剪刀，针线。”

廖扶伤的吩咐一个接着一个，陆璘咬了咬牙，还是没和祁砚计较，连忙吩咐人去准备，自己则候在一旁等着需要的时候再搭把手。

廖扶伤取了银针来为施芫止血，等施完针，他要的东西都已经送了过来。

“把老参汤给她灌进去。”

陆璘连忙上前，却再次被祁砚截了胡，他眼底几乎有火苗要跳出来，可看着施芫毫无生气的脸，所有的愤怒又都被压了下去。

救人要紧。

他将施芫扶起来，配合着祁砚的动作给她顺着咽喉，帮助她吞咽。

两人配合默契，一碗参汤很快被喂了进去，廖扶伤点点头，抬手就去解施芫的衣裳，祁砚下意识拦了一下：“男女授受不亲……”

“放手，”陆璘终于开口，他小心地将施芫放回了床榻上，抬眼看向祁砚，“只要能救人，朕允许他做任何事。”

祁砚指尖一颤，片刻后苦笑了一声：“也是，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计较这些……”

廖扶伤最后却没能解开施芫的衣裳，因为她流了太多血，衣服已经和伤口完全粘在了一起，如果硬要撕，只怕会生生扯下来一片血肉。

他只能用剪刀剪开了那片布料。

血肉模糊的血窟窿出现在眼前，廖扶伤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硬生生把箭拔出来才会把伤口撕扯成这样，太狠了，太狠了……”

他震惊又佩服地看着面前的人，却不敢耽误时间，抖着手穿针引线，打算为施芫缝合伤口，然而还不等他穿过施芫的皮肉，围观的两人就一起扭开了头。

眼看着施芫的皮肉被刺穿，缝合，这种感觉太过痛苦，他们宁愿那伤在他们自己身上。

“皇上若是有空闲，能不能处理一下施芫姑姑脚上的伤，臣刚才瞧着，也有些严重。”

陆璘一愣，施芫脚上也有伤？

祁砚也很惊讶，他也没注意到施芫的脚，此时听太医一说，立刻绕过去看了一眼，却随即瞳孔一缩，惨白着脸后退了一步。

陆璘快步走了过来：“她的脚怎么了，伤得很……”

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如同祁砚一般苍白了下去，却怔怔站着许久都没动弹。

这只玉足不久前他才摸过，细腻光滑，让人爱不释手，可现在却是鲜血淋漓，磨烂的皮肉赤裸裸的露着，一点森白隐约浮现，那是施芫的脚骨。

她竟生生磨出了骨头！

陆璘浑身颤抖，他不敢想象这一天一夜施芫都经历了什么，如果他能早一些找到施芫，她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多罪？

他不忍直视地扭开头，却又逼着自己去看。

祁砚已经冷静了下来，拧干净了帕子上前来为施芫清理伤口，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朕来。”

这次祁砚没有争抢，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擦拭，这简直比酷刑还要折磨人。

然而更糟糕的是，他们做了所有他们能做的事情，施芫却迟迟没有清醒。

第136章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施芫做了一个冗长而虚幻的梦。

梦里她刚刚十四岁，谢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有父母兄长护持，年少不知愁，哪怕朝堂因为夺位之事闹得腥风血雨，她却只顾着高兴新得了白鹿纸，兴致勃勃地要去梅林里作画。

偏巧，那一日谢家家学休沐，众学子邀约要往谢家梅林里来赏玩，却被她的丫头沧海拦在了外头。

谢家嫡长姑娘在此，自然容不得旁人冲撞，学子只得退让，满脸的失望唏嘘。

施芫知晓他们难得有空，便松口允了他们进来，只不许靠近她所在的终南亭，学子们仍旧感恩戴德，纷纷写了词赋来谢她。

沧海嗤之以鼻：“他们这些心思，谁猜不透呢？以为这是民间说书人的话本子呢？不切实际。”

施芫也笑，不怪沧海刻薄，打从她年前为不得宠的皇后解了一次围，她的名声便起来了，及至这些年越发夸张，竟有人称她是贵女魁首。

她心里不在意，却切实知道了这名声的坏处，求娶的人几乎要踏破谢家高高的门槛。

沧海见得多了，自然会多几分戒备，连施芫也有些意兴阑珊，可偏偏这样的算计里，却多了一点不一样，有人送了一支梅花过来。

不留姓名，不曾讨好，一支梅花用作赔罪，赔今日，惊扰她之罪。

后来她才知晓，那人叫萧霁，哦不，现在他叫陆璘了。

施芫在梦里缓缓苏醒，眼前有些模糊，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耳边有人断断续续地喊她，她听不真切，越发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慢慢眨了下眼睛，视线不但没有清晰，反倒彻底黑了下去，好一会儿才重新清晰起来，连带着秀秀那张小脸。

“姑姑，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秀秀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施芫却十分茫然，她……没有死吗？

都到了那个地步，竟然还是活下来了吗？

她怔怔地回不过神来，却还是张了张嘴想要安抚秀秀，只是大概她太久没说话了，一张嘴，只发出了一个嘶哑模糊的音节。

秀秀仍旧听见了，失控似的伏下身紧紧抱住了她：“姑姑，姑姑……”

施芫被她稚嫩却温暖的怀抱笼罩着，活着的真实感终于清晰了起来，真的是逃过了一劫……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意识再次昏沉了下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变成了陆璘。

“施芫？你醒了是不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朕。”

熟悉的声音在轻轻喊她的名字，施芫脑海里回想起来的，却是那一声声的“悦嫔娘娘”。

好刺耳啊。

她不是不自量力的想和萧宝宝比什么，只是她不想见到这个人，一眼都不想。

可她不再是梦里那个金尊玉贵，什么都有的谢大姑娘，而是要靠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才能活下去的奴仆，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她闭了闭眼，这一刻对自己死里逃生的感受才清晰起来，原来这真的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尤其是还要继续面对陆璘。

可她记得自己对母亲发下的誓言，她会好好地活下去，不管会遭遇什么。

她逼着自己睁开眼睛，慢慢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陆璘喜不自胜，一时间眼眶竟然烫了一下，他珍而重之地将人搂紧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施芫，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在对方昏迷的这些日子，他真的是度日如年。

施芫安静让他抱着，许久之后才轻轻推了推他的手。

她身上有伤，陆璘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十分听话地松了手，见施芫还要动弹，还伸手扶了她一把，只是忍不住劝她：“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乱动……”

施芫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跪坐在了床榻上，慢慢俯身，向他稽首：“奴婢，叩见皇上。”

陆璘才浑身一颤，慌张地托住了她的肩膀：“施芫，别这样……”

他没想到施芫劫后余生，看见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最寻常不过的见礼，此时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仿佛是在划清界限，是在说，她不要他了。

陆璘有些慌乱：“你以后不用对我行礼，你不用对任何人行礼。”

施芫只垂下眼睛，神情寂静宛如死水：“奴婢不敢僭越。”

陆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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