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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时没能说出来，举着火折子又看了一眼她的脚，其实那已经不是纯正的鲜血的颜色了，混杂着泥土，已经成了暗红色的泥，可看着仍旧触目惊心。

　　出了这么多的血，脚底该磨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脚底也跟着疼了起来：“你这一路……都是这么走的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陆鸢似是笑了一声：“告诉你有什么用？”

　　萧宝宝不由沉默下去，也是，告诉她有什么用？她又不会把鞋子给陆鸢穿……

　　她有些尴尬，怪不得陆鸢说她走不动了，原来是真走不动了，不是和自己似的在耍赖。

　　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她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转移了话题：“稷哥哥是不是找错方向了？怎么还没找过来？笨死了。”

　　陆鸢抿紧了嘴唇，她不想泼萧宝宝的冷水，可事实却是贺袼未必会来找他们。

　　出事的人太多了，使团的安危涉及大周的颜面和外交，与之相比哪怕后妃牵扯到世家，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眼下的情况，即便贺袼放弃了萧宝宝，萧家也不能说什么。

　　这是大义。

　　但萧宝宝毫无所觉，她屈膝坐了下来：“我看我们也别想办法了，就在这里等吧，稷哥哥肯定快来了。”

　　陆鸢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或许，出事的人太多，他顾不上了……”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会送命的，她不想让萧宝宝坐以待毙。

　　然而萧宝宝却很不以为然：“才不会，不管谁出事他都会先来找我的，你放心好了。”

　　陆鸢心口微颤，她说得好笃定啊……原来贺袼竟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有点，羡慕呢。

　　但不管怎么说，能获救就是好的，哪怕贺袼此来，本意只是为了救萧宝宝。

　　只是，能不能快一些，她好像有些撑不住了。

第126章我想回家

　　体温在迅速流逝，陆鸢不敢闭上眼睛，怕自己再也睁不开。

　　这种时候萧宝宝的话痨倒是有了些可爱之处，她絮絮叨叨地在抱怨，抱怨禁军，抱怨刺客，也抱怨贺袼。

　　可她说着说着就闭了嘴，半晌，身边响起一声啜泣，萧宝宝的声音含糊又嘶哑：“我想家了。”

　　陆鸢心口一颤，她何尝不想呢？

　　她怔怔叹了口气，犹豫很久才艰难地抬手拍了拍萧宝宝的头：“会出去的，你很快就能和你的家人见面了……”

　　可她呢？

　　她就算活着离开这里，等待她的也只有乾元宫冷静空旷的偏殿。

　　那还是贺袼的地方，她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四年，真的好漫长啊……

　　她看着眼前的枯荣交替的灌木，忽然很想问一句：“萧宝宝，你后悔过进宫吗？”

　　如果没有进宫，凭萧家对她的爱护，她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不必和旁人分享夫君，不必承受太后的刁难，更不必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萧宝宝声音仍旧闷闷的，却很坚定：“后悔什么？我喜欢稷哥哥，当然要跟他在一起啊。”

　　陆鸢轻笑一声，还真是直率……

　　“倒是你，你是不是后悔进宫了？”

　　陆鸢脸上本就清浅的笑容慢慢散了，她后悔了吗？

　　好像是的，如果早知道进宫后会和贺袼走到这相看两生厌的地步，她应该不会这么选的。

　　她会去滇南，哪怕会和谢家人一起，饱受瘴毒头痛的折磨，也好过亲眼看着自己的梦支离破碎。

　　她真的，很后悔。

　　萧宝宝虽然听不见她的心声，可看她沉默就猜到了两分，她略有些兴奋：“你真后悔了？我就知道你当初进宫没怀好意，是不是还想和稷哥哥破镜重圆呢？现在死心了吧？稷哥哥他心里早就没有你了，他只喜欢我。”

　　其实贺袼对陆鸢到底还有没有心，她心里是犯嘀咕的，但不妨碍她说这种话给自己充面子。

　　然而一向和她针锋相对的陆鸢竟然没有反驳：“他对你……确实有心……”

　　她说得真心实意，贺袼对萧宝宝的偏爱，她是用遍体鳞伤一次次验证过的。

　　“或许，你们才是对的人吧……”

　　六年前的相遇，看来真的是孽缘。

　　萧宝宝听得呆住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陆鸢嘴里听见这种话，她不可思议地看过来，嘴角忍不住咧开：“你，你真这么觉得啊？是不是稷哥哥告诉过你啊？”

　　陆鸢没再开口。

　　但这丝毫不影响萧宝宝的好心情，她扭开头偷偷笑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正了脸色：“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根本不用你说……但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之前的事我都不和你计较了……”

　　她想着陆鸢刚才的话，又偷偷高兴了一会儿，心里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还会说这种话来讨人高兴……”

　　她说着撑着地面悄悄朝陆鸢靠近了些，刚要说点什么，掌心就碰到了什么濡湿的东西，她一愣，抬起手来看了一眼，却是一片腥红。

　　她吓得一抖，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血？！”

　　手里的火折子一抖，掉在了地上，却因此让她看见了陆鸢小腹上插着的那支短箭，大半箭身都已经没入了陆鸢的身体，只剩了短短一截箭尾还露在外头。

　　而陆鸢的手此时正死死捂在上头，试图为自己止血，然而仍旧有血液自她指缝里渗出来。

　　“别，别吵……”

　　陆鸢的声音又低又弱，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萧宝宝甚至都没注意到她开了口，她眼底都是不敢置信：“你中箭了？！”

　　话音落下她紧紧盯着陆鸢，盼着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误会，可陆鸢却迟迟没有开口，她心里一咯噔，瞬间慌了神：“陆鸢？陆鸢你说话啊，你别吓我啊！”

　　寂静的林子里，因为肃杀的血腥气，连虫鸣都听不见，一句话出口，换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萧宝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抖着手去拍陆鸢的脸颊，声音比手还要抖：“你别死啊，你说句话啊！”

　　她有些崩溃，简直不敢想如果陆鸢死在自己身边她该怎么办。

　　“你和我说句话，我求求你……”

　　“那边好像有动静，去看看！”

　　隐约的声音传过来，萧宝宝瞬间噎住，明明一肚子话，此时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了。

　　恐惧虫子一般爬满了全身，一时间动都不敢动，可就算她再安静对方找过来也是迟早的事。

　　她们不能呆在这里。

　　她思绪难得清晰，拉扯着陆鸢的胳膊，想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可她从没照顾过人，动作间扯动了伤口，将陆鸢硬生生疼醒了。

　　陆鸢只觉眼前发黑：“你……干什么？”

　　萧宝宝猝然听见她说话，一时间又惊又喜，竟然没出息地哭了出来：“你没死啊，没死你怎么不说话……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又追过来了，我们得赶紧跑……该往哪里跑啊？”

　　跑？

　　陆鸢艰难地坐起来，不知道萧宝宝这种时候为什么还会指望她，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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