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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想到她刚刚的躲闪，我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

耳边，却响起柳清柠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她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程锦旻身上。

我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柳清柠，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

没时间休息，柳清柠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

“你们看哪两位医生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

我没有一点犹豫，拎起药箱就要走。

却被同事拉住：“雨太大了，又都是悬崖小路，现在去太危险了。”

一时间，医生们的意见分为两派。

以我为首的，认为救治时机不能耽误，应该立刻出发。

另一派认为水流湍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柳主任认为呢？”

见柳清柠一直没表态，我直接发问。

她看了我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证医生安全。”

“那病人怎么办？”

我不敢相信这是柳清柠做的决定。

柳清柠没回答，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在雨中拉住了柳清柠的衣角：“柳清柠，你忘记当初宣誓时的话了吗？”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你现在在干什么？”

柳清柠只扫了眼我的手：“放开。”

我死死的攥着，神情执拗。

柳清柠抬手就要将我手掰开。

拉扯间，一个银亮的东西从她的衣领间滑了出来！

看清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银链上的戒指……不是我亲手做的那一枚吗？

“你……”

我浑身气焰霎时熄灭，张了张嘴想问柳清柠为什么还留着。

谁知下一秒，柳清柠竟直接将戒指扯了下来，扔进了洪水里！

第7章

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

我下意识就要冲上去抓。

柳清柠死死拉住我：“你疯了，这洪水足足有三米深，你想去送死吗？”

我只能看着小小的银点瞬间被浑浊的洪水吞噬。

我回头看着柳清柠，忽然就觉得，这雨淋在身上真是刺骨的寒冷。

“为什么要留着？为什么……要丢掉？”我嗓子里泛着血腥气。

柳清柠沉默了瞬，第一次给了回答。

“留着，是因为忘了。”

“丢掉是因为……没意义。”

扔下这两句话，她便松手离开。

我一个人站在雨中很久，柳清柠的两句回答如魔咒一般不断在耳边重复，来来回回。

眼泪也涌了出来。

直到阴沉沉的天空被闪电撕出一条裂缝。

“轰隆隆！”雷声响起。

我浑身一颤，也想起了之前和柳清柠争执的原因！

我瞬间起身，想找搜救队员给自己带路。

目之所及，我只认识沈曼语。

她听我说完，神情严肃：“程医生，这一趟风险很大，你确定要去？”

我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沈曼语没有再多说。

……

两人坐在摇摇晃晃的皮划艇上，身侧的洪水卷起底层的泥沙，一片浑黄。

救援点和居民楼的距离其实不远，但水流太急，硬是用了半个小时才抵达。

一楼已经完全被淹没，灾民都被安置在二楼。

我在沈曼语的帮助下，从窗户爬进去，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给病人诊治。

是柳清柠。

原来她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

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柳清柠察觉到什么，朝二人看过来，但只一瞬，又转了回去。

经过她的处置，病人的烧已经退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反复。

我默默上前帮忙。

可我刚一蹲下伸手，柳清柠就立马撤手退开，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我拿着针管的手僵滞了很久，才继续。

窗外洪水肆虐滔天，屋子里却诡异的很安静。

我给最后一个人分完预防药，转头，就看到柳清柠独自站在阳台边。

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我犹豫了瞬，还是走了过去：“明明决定来救人，为什么不说清楚？”

柳清柠语气疏离：“没必要。”

忘了。

没意义。

没必要。

我想着她给出的每句回答，强压情绪下声音都泛哑：“可你这样，大家都会误会……”

“误会？”柳清柠突然打断，清冷的眸子里满是冷嘲：“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两个字？”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知道她在说我们当年的事。

可她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我开口想说什么，却先听到震耳欲聋的浪潮冲击声响起。

与此同时，土黄的洪水冲垮了临时搭建的防洪堤坝，直直朝二楼冲过来。

一瞬间，害怕，惊喊声充斥着小屋。

柳清柠迅速反应，冲过去紧紧护住病人和小孩儿。

洪水拍打下，她半边身子都撞上了水泥墙，疼到麻木。

吃痛间，只听到沈曼语的急声：“程医生呢！你们谁看到程医生了？！”

柳清柠瞳孔微颤，回头看时，阳台边程锦旻的身影，竟消失不见！

第8章

我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获救的。

只记得漂浮在洪水中的无力感。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救灾棚里。

棚外人声嘈杂，我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环顾一圈，棚内除了我没有别人。

吊瓶里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流进身体。

这时，门帘突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掀开。

我抬眼就看到了柳清柠。

她一身白大褂，眼镜后的面容带着些疲惫。

见我醒来，柳清柠没有任何反应，例行公事般询问我的状态。

程锦旻一一回答着。

气氛却越来越沉重，静谧。

“柳主任，您未婚夫来了！”

听着棚外的喊话，柳清柠毫不犹豫转身朝外走。

我那一声“柳清柠”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棚外的对话仍在继续。

“柳主任的未婚夫真给力，雪中送炭，这么快就亲自带着物资飞了过来。”

“肯定是心疼柳主任呗，感情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苏先生真是个大好人，他听说邻村也缺物资就要开着车过去，柳主任担心，也要陪着一起。”1

……

听着这些，我不受控制的脑补出柳清柠和苏越泽的甜蜜。

也想起了之前在京阳市时，那一顿食不下咽的晚饭。

我盯着手上青色的血管，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冲动——

拔掉手上的针头，出了救灾棚。

就见柳清柠和苏越泽并肩站在物资堆旁边。

男人贴心的替柳清柠整理着衣领，声音温润：“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

“程先生还躺在病床上呢，你就这么走了放心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的脚步黏在原地，无法上前。

我想到那个被柳清柠戴在身上，在被自己发现后，又被她丢掉的戒指。

我忽然很想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柳清柠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

下一秒，他终于听到柳清柠的回答：“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心里好像有什么轰然倒塌，我脸色一瞬苍白。

原来……没什么不同。

那个戒指……估计真的就像柳清柠说的那样——忘了。

只有我还天真以为，柳清柠对我会不会还留有感情……

我再也没办法听下去，转身踉跄跑回了救援棚。

刚掀开门帘，就看到里面站着医疗队的同事。

见到我，他连忙开口：“程主任，你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刚刚院长来电话说其他医院派来的医疗队明天就到临南了，咱们外科需要您回去坐镇。”

我愣了下，脱口问出：“柳清柠呢……”

察觉到同事诧异的目光，他补救道：“她也是外科医生，她不回吗？”

同事笑着摇头：“柳主任要留下来陪她未婚夫，今晚就去邻村。”

我这才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脸上的笑容苍白又僵硬：“我知道了。”

同事离开后，我一个人在棚里坐了很久。

最后，在柳清柠和苏越泽出发去邻村前，先一步离开了临南。

……

回到京阳，我忙到不可开交。

这天，我正在值夜班，忽然接到急诊科的来电。

“程主任，麻烦您过来一下，这有个患者情况很危急。”

我一边通过电话询问患者情况，脚下一刻也不停地跑了过去。

可在到达急诊科后，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竟是我的父亲。

第9章

这是我从医以来，第一次面对自己的亲人。

我狠狠抑制住浑身的颤抖，组织人员进行急救。

三个小时后，父亲的情况终于暂时稳定了下来。

病房里。

我坐在病床前，看着脸色病白的父亲，始终不敢相信他怎么就会得了脑瘤。

“程主任，这个肿瘤紧挨着额叶，周围又都是血管，手术难度很大。据我所知全世界类似这样难度的手术只有一项成功案例，操刀医生就是柳主任。”

同事的话在耳畔一遍遍响着，突然，我感觉到有一只大掌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顶。

回神就看到父亲已经睁眼：“锦旻，别哭……”

我眼眶一下就红了：“爸，都怪我，居然没注意到你……”

父亲轻轻摇了摇头：“你忙，不怪你。”

我忍着眼眶里的泪，紧握着父亲的手：“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一定能！

我想着，等父亲重新入睡，就立刻开始联系柳清柠。

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短短一周内，程父又进行了三次抢救。

我熬得双眼通红。

这天，父亲刚从抢救室推出来，我就听人说支援临南的医疗队回来了。

我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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