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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酝满了灰暗的雾，裹着无数哀伤和抓不住的未来。 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她蓦地一口血喷出，往后倒去。 眼中最后留下的只有殷锦玄的背影。 他步履匆匆，没有回头…… 玉兰辞再次醒来，是被生生痛醒的。 几个师兄弟围在床边，神色担忧。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我昏睡了多久。” “两日。”大师兄回答后又焦急道，“小师弟，你到底是怎么了？” 无论是断情蛊还是换命符。 玉兰辞都没告知他们。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又问：“有人来找过我吗？”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 玉兰辞想到殷锦玄离去的话，神色只余空洞麻木。 他又一次食言，她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只是心脏为何还是如此痛？ 她缓了缓，轻声道：“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 紫宸殿外。 “臣乃太清宫弟子玉兰辞，请陛下允臣与国公府殷锦玄和离！” 玉兰辞跪在那里，等候到双膝青紫。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终于出来，神色复杂。 “兰辞姑娘，陛下政务繁忙，没空见您，您回去吧……” 玉兰辞攥紧手，回想起当初。 陛下原是不赞成她与殷锦玄成婚的，是她执意要嫁。 以至于，身边的人都对她失望透顶。 可那时的殷锦玄，是只会冲他朗笑的少年：“兰辞，若陛下当真不同意，我愿放弃世子之位和荣华富贵，与你从此浪迹天涯，我们去北境看雪山，去大漠看落日……” 回忆如藤蔓疯涨，缠上心脏，疼得她发抖。 情关难过。 玉兰辞深深叩首：“陛下不允我和离，臣便在这里跪到陛下愿意见臣为止。” 大太监叹了口气，又转入殿中。 不知何时，雨滴淅淅沥沥落下来。 春日的雨不比寒冬凛冽，却如针刺般穿身跗骨。 玉兰辞本就虚弱至极，硬挺着跪了一日一夜。 再也支撑不住，直愣愣往地上栽去。 雨越来越大，大太监撑着伞走过来，无奈劝慰：“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忍一忍就过去了。” 玉兰辞满身狼狈，凄然惨笑。 她本可以忍受孤寂，如果她不曾感受过那般炽热又独一无二的爱。 殷锦玄没错，他只是不该对她许下那些只要她一个人的承诺。 这时，一道熟悉人影远远走来。 是殷锦玄。 玉兰辞心中一惊，以为殷锦玄是来阻拦她。 不料殷锦玄目不斜视走过，在殿门口跪下。 “臣殷锦玄求见陛下，想为未出世的孩儿求一个爵位，以袭国公府门楣。” 第9章 哀莫大于心死。 玉兰辞只觉得好冷。 然而心脏又无法抑制地灼痛，如时刻受地狱之火煎熬。 不多时，殿内传出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允！” 这一刻，玉兰辞几乎跪不住。 三年前，她同殷锦玄也曾差点有过一个孩子。 她欣喜若狂，日日叩谢祖师爷给她这一场母子缘分。 偏偏这时，边疆传来殷锦玄被敌军困住，身陷险境的消息。 玉兰辞心急如焚，只能用倒行逆施之术，将殷锦玄的危难渡到自己身上。 后来，殷锦玄安然归来。 她的孩子也永远离开了她…… 那时，殷锦玄满眼心疼将她涌入怀中安慰：“无事，我们还会有孩子，他一出生便会国公府的继承人。” 玉兰辞闭上眼：“不会再有了，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殷锦玄怔然许久，抱着她的手更紧：“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们二人亦能相伴到老。” 真的没关系吗？ 那又为何柳如涵的孩子还在腹中，他便来让陛下请封…… 玉兰辞黑黝黝的眼珠此刻唯余死寂苍凉。 殷锦玄却轻轻舒了一口气。 转身瞬间，才看见跪在殿外的玉兰辞。 四目相对。 他笑意僵住：“兰辞……” 见玉兰辞没应，他心头狠狠一跳，赶忙解释：“我此生只会有这么一个孩子，他继承国公府家业以后，我就能陪你归隐原野。” 心脏疼撕裂一般。 玉兰辞面容却淡得看不出分毫：“殷锦玄，没有以后了，我来此求陛下，只为与你和离。” 殷锦玄脸色瞬时沉下去，比这刺骨的天气还冷冽几分。 “陛下不见你，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君无戏言，陛下亲赐的婚，你以为你想和离便能和离吗？跟我回去。” 他说完，上前抓住玉兰辞的手臂，不顾她意愿强行将她带走。 眼前的殿门缓缓阖上。 无人阻拦。 …… 国公府。7 玉兰辞被殷锦玄锁在了之前小院中。 她自此缠绵病榻，药石无医。 除了送饭，殷锦玄不让任何人与她接触。 他倒是常来，来来回回无非是那几句。 “兰辞，我有我的苦衷，待孩子生下，我对你许下的承诺都会做到。” “你相信我，我爱的只有你，” 玉兰辞一张脸苍白到近乎透明，心痛到极致，大概已经麻木。 她看着天沉默发呆。 后来许是觉得无趣，他不说了，也来得少了。 随着柳如涵的肚子渐大，玉兰辞的生机也在渐渐消逝。 那是孩子在吸收她的气运生命。 断情蛊发作得越发频繁，痛意日日夜夜锥心蚀骨。 玉兰辞脑海中的记忆都开始混沌起来。 就连殷锦玄那些爱她的过往，都开始记不真切。 她能看到的只有这一方天地，不知时日。 院内冷清至极，无人打理的花草也显出颓败凄迷之相。 宛如这院子的主人。 四时变幻，树叶转黄又落下。 秋尽冬来。 初冬那日，玉兰辞身体竟回光返照般恢复了几分力气。 她将自己收拾好，坐在亭台下，四周白色帷幔飘飘渺渺地随风晃荡。 殷锦玄进院便是一怔。 她挽着高高的髻，还给自己抹上了胭脂，难以言喻的明艳美丽。 他眼中涌出喜色：“兰辞，你终于想通了！” 玉兰辞并不理会，纤细修长的手指抬起，兀自掐诀演算。 殷锦玄心脏剧烈跳动，突如其来的不安让他喉头艰涩：“你又在算什么？” 玉兰辞看向他，忽的绽出一抹艳丽至极的笑。 “殷锦玄，我算到你我姻缘已断，可喜可贺！” 殷锦玄身躯一颤，瞳仁红得吓人。 他宛如被激怒的野兽，疾步上前抓住玉兰辞算卦的手腕，滔天怒火裹挟风雨而来。 “你为何总是如此冥顽不灵？” 下一瞬，他一用力。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 玉兰辞瘦的只剩薄薄一层皮的右腕骨骤然垂下，竟是被生生折断了右手。 骨头断裂刺进肉里，剧烈的刺痛顺着手腕钻进心里。 殷锦玄才恍然回过神来，懊恼到嗓音嘶哑破碎：“兰辞，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又生怕她疼一般缩回了手。 “是不是很痛？” 玉兰辞怔怔看着自己的手，猝然间发出一声轻笑。 “我这一生，还有什么痛是忍不得的呢？” 她声音与她的人一般，幽如轻烟，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这样云淡风轻，却让殷锦玄第一次害怕起来。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都好过现在这般模样。 “你非要这样逼我吗？” 殷锦玄焦躁来回踱步几下，又倏然顿住：“好，孩子我不要了，将他交给母亲教养，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走！” 玉兰辞定定看着他，嘴唇微动。 突然间，外面焦躁声音传来：“将军，如涵夫人临盆了，大出血……” 刚刚还满脸深情的殷锦玄面色骤然一变，立时想要转身，衣角却被玉兰辞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 她气若游丝：“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别再为难太清宫。” 殷锦玄脚步一滞，却依旧咬牙：“最后一次，兰辞，你等我。” 玉兰辞眼睁睁看着那身影毫不迟疑地走远，掌心只余满手的空。 脸颊突然一凉。 一片雪花落在掌中，消融无踪。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怕也是她此生看到的最后一场雪。 玉兰辞猛地咳嗽起来，她抬手捂住。 鲜红灼目的血顺着指缝大滴大滴流下，顷刻便染红她雪白的外袍。 “殷锦玄，我永远不会再等你了。” 她缓了缓，染血的手费力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 “祖师爷在上，弟子今日便剖心取蛊，断情绝爱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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