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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不能。

当年先帝册立陆怀为摄政王之后，便传唤祝明到养心殿，与她再三叮嘱。

“陆家虽世代忠臣，但到底还是外姓，不可毫无防备之心。”

“阿明，明慎尚且年幼，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护住他与他的皇位……”

可谁又能知，她夹在唯一血亲胞弟和心爱之人中间，两难抉择的痛苦？

回到府邸。

祝明半坐在床榻上，原本清明的双眸此刻黯淡无神。

太医给她诊过脉后神色犹豫，言语吞吐不清：“长公主殿下，您体内的毒素已渗入骨髓，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闻言，祝明的面色却没泛起半点波澜。

“本宫知道了。”

从替陆怀喝下那杯毒酒起，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即使自己贵为公主，可终究只是一介女子。

为了护住弟弟祝明慎的皇位，她最终还是做了最不愿做之事，以救命之恩相求，嫁给了陆怀。

兜兜转转三年，她心有愧，却不悔。

这日之后，祝明一病不起。

缠绵病榻之际，她没等到陆怀来看自己，却等到了他与江染眠同去梅园的消息。

得知这件事时，祝明正披着斗篷站在院中望雪。

她伸手接住片雪花，扯出抹苦涩的笑：“白雪红梅……那景色应是极美的吧。”

刚说完，她的身后就倏地响起了陆怀低沉的声音。

“长公主若是想看，随时可派人去唤孟延南。”

祝明身形一滞，手臂缓缓垂落身侧。

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像是流进了骨髓。

她转头望向陆怀，字字缓慢：“身为摄政王妃，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会惹来流言蜚语。”

“不会”陆怀抬步走近，眉眼深邃，“本王在一日，长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不必忧虑。”

如此情意绵绵的一句话，却不含丝毫爱意，只余讽刺。

祝明喉咙发涩，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你这几日总是想将我推给旁人，难道在你眼中……我从不曾是你的妻吗？”

“长公主。”陆怀眸色微暗，这一声像是在强调她的身份。

他语气尚且缓和，却难掩其中疏离：“夫妻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些我都不曾给过长公主，也给不了，但别人可以。”

“我不在乎。”祝明骤然攥紧了手指。

她从未求过要与他琴瑟和鸣，只想伴他左右直至命尽。

难道连这点希冀……都不能如愿吗？

静默间，耳边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

陆怀看着祝明因轻咳而泛红的眼眶，心底似乎刺痛一瞬。

但他并没在意，嗓音寡淡薄凉：“长公主不在乎，但臣在乎。”

“望长公主另寻良人。”

第三章

祝明从未见过陆怀如此冷寂的目光。

她狠狠战栗了下，只觉心脏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

“另寻良人？”祝明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阿怀，你是……要与我和离吗？”

陆怀没半刻犹豫：“是。”

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吞没了祝明，冷得她脊梁都在发疼。

但这痛，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

曾经受尽万千宠爱，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不仅饱经风霜、疾病缠身，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

多可笑。

祝明别开眼，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

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同意。”

陆怀眉宇微拧了瞬。

他看着祝明，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

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将它披在了祝明肩上。

“雪大，我送长公主回去歇息。”

这话语如此关切体贴，可陆怀那寡淡冷然的语气分明丝毫未变！

祝明心头一闷，险些脱口而出：“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只余一声——

“好。”

走回东院的路上，漫天飘雪。

祝明望着那雪花落在陆怀的发顶，倏地忆起那句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刻的她与他……便也算如此了。

卧房门外。

陆怀停住脚步：“长公主早点休息，臣先告退。”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祝明下意识出声唤住他：“阿怀！”

陆怀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她嗓音莫名沙哑：“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如今……还作数吗？”

新帝继位那日，祝明替陆怀喝下了一杯毒酒。

命虽保住，却落下病根。

他在她病榻前许诺：“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

如此，已三年。

然而此刻，陆怀却沉默了。

寂静肆意蔓延着，终是吞噬了祝明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

许久，她垂下眼睫，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作数。”

闻言，祝明倏然抬眸，却只望见了陆怀离开的背影。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长公主，自您嫁进王府，王爷便鲜少过来，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

祝明咽下喉间的苦涩：“心不在这，强留下人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样做，只会让陆怀更厌恶自己罢了……

之后，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

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

可祝明还是觉得冷，一双手脚，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

忽然，门被推开。

婢女雪儿端着药走进来，见祝明喝下才开口：“公主，刚刚宫里传来消息，王爷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

祝明端着药的手一顿：“什么？”

“是……”雪儿有些犹豫，“江将军的赐婚圣旨！”

第四章

“咣当”一声，瓷碗在地上摔成碎片。

祝明眼睫狠颤，心脏瞬间像被只大手攥紧。

“可知……赐婚的是谁吗？”

雪儿摇头：“不知。”

祝明双唇抿紧。

似有利刃刮下喉咙里血肉，她声音嘶哑：“你先下去吧。”

雪儿见她脸色泛白，有些担忧，但还是应声退下。

屋内寂静，只剩炭炉中跳跃的火苗。

不知过去多久，祝明觉胸口越发闷堵，便起身走出了卧房。

雪未停，呼啸的冷风如刀子般割痛脸颊。

祝明拢紧身上大氅，心底却像结了冰。

旁人或许不明陆怀对江染眠的痴情，可自己再清楚不过——

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地看着心爱之人嫁于其他男子。

所以陆怀替江染眠求的赐婚对象……是他自己吗？！

想到这儿，祝明有些喘不过气。

这时，迎面走来一道挺拔身影。

看清来人面容，祝明顿时停住了脚步。

“阿怀……”

瞧见她，陆怀眉心微微皱起：“如此冷的天，长公主怎么出来了？”

祝明却没回答。

她直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瞳孔，耳边再次不久前响起雪儿的话。

鬼使神差的，她轻声问：“你可曾后悔娶我？”

陆怀愣了下：“长公主此话何意？”

祝明咽下苦涩：“男子向来三妻四妾，但你娶了我却终生不可纳妾……”

“长公主多虑了。”陆怀语气寡淡平静，“臣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没有娶您也不会纳妾。”

话落，便越过祝明，朝内院走去。

祝明怔在原地，悲哀与伤疼一瞬间蔓延全身。

他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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