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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紧揪着头发靠在墙边，他本该进去抢救纪南笙。

可过分的自责让他连拿手术刀的勇气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以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拉开，唐医生走了出来。

何思辰急忙上前，还没发问，对方就遗憾地摇摇头：“也就一两天了。”

同为医生，何思辰深知纪南笙的病已经无力为天。

这时，唐医生目光忽然落在他身后。

何思辰回头望去，心一震。

浑身湿透，眼眶猩红的江以淮站在几米外。

第八十七章

几乎是一瞬间，江以淮冲上前质问：“你说清楚，什么叫‘也就一两天了’？”

唐医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也并没有生气，只是将无奈的目光放在何思辰身上。

毕竟应允纪南笙要求的是他。

何思辰忍着心痛开口：“南辰你冷静，听我说……”

江以淮看着他，目眦欲裂地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撕碎。

何思辰深吸口气，硬着头皮扯开嘴角：“其实纪南笙根本没有做心肺移植手术。”

闻言，江以淮眼神一怔。

“手术那天，纪南笙说自己是被逼着活着的，她说她很想妈妈和奶奶，也不希望这辈子欠任何人的恩情，因为她还不起……”何思辰声音颤抖，“那天的手术，只能让她支撑三个月。”

说到这，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她。

而听到这些，江以淮最后的理智和沉稳开始土崩瓦解。

三个月，从一开始纪南笙就瞒着自己她只能活三个月的事情。

自己的好兄弟，也像瞒着十五年前的事一样继续瞒着他。

“何思辰！”江以淮一把抓住何思辰的衣领，额间的青筋似要迸出皮肤，“你这是要了我的命！”

何思辰含泪低着头：“对不起……”

话音刚落，戴着氧气罩，身上几乎插满管子的纪南笙被推了出来。

江以淮心一紧：“纪南笙，纪南笙……”

他松开何思辰，跌跌撞撞地跟着移动病床朝重症监护室去了。

看着这一幕，何思辰懊悔无比，他蹲下身掩面痛哭，恨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换纪南笙的健康。

雨声穿过医院走廊，一片深夜的死寂。

重症监护室外，江以淮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双充血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里面奄奄一息的女孩。

他能听见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甚至听见了纪南笙浅浅的呼吸声。

他不愿相信早上还说要好好过个年的人突然面临死亡。

他更不愿承认，自己就要彻底失去她。

冬夜漫长，江以淮却希望时间再慢点，好给纪南笙苏醒的时间。

等她醒了，亲口告诉自己她没事，何思辰的话只是一个玩笑。

江以淮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泪水划过颤抖的嘴角：“我相信你会没事的……”

天刚亮，换上顾大褂何思辰拿着粥来。

见江以淮依旧和石碑一样伫立在观察窗外，心里很不是滋味。

“吃点吧。”他劝道。

江以淮没理会，一夜之间，光滑的下巴多了青黑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都沧桑了好几岁。

何思辰知道他怪自己，只能忍痛说：“纪南笙要是醒了，你因为胃病倒下就不能照顾她了。”

闻言，江以淮黯淡的眸光亮了亮。

下一秒，他拿过何思辰手里的粥，打开后就大口吃了起来。

他要等纪南笙醒过来，还要照顾她，他不能倒下。

吃着吃着，江以淮拿着勺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突然，病房中传出心电仪冗长的滴声，震得他失手打翻了粥。

“纪南笙……纪南笙！”

何思辰立刻让护士拦住准备冲进去的江以淮，定下心和唐医生进去抢救。

纪南笙单薄的身子随着起搏器起落，紧闭的双眼始终未挣开。

何思辰红了眼，在她耳边大喊：“纪南笙，你坚持住，江以淮在等你，你死了，让他怎么办！”

何思辰的声音像是阵风，从远方飘来又飘走。

纪南笙只觉又深处在了熟悉的黑暗中，依旧是那种像在亲人怀抱里的温暖。

在这片温暖着，做着关于她这一生的梦。

她前半生的光在母亲去世后随之消散，直到遇见十六岁的江以淮。

“纪南笙，以后你也叫他小叔。”

不知哪个人说了句，纪南笙才红着脸对这个像大人一样的男孩叫了声“小叔。”

那时候纪林两家住的并不算近，她每次挨打都会去纪家门口做着，运气好的话可以碰见放学的江以淮。

看着灰头土脸的小女孩，江以淮会细心地帮她贴上创口贴。

“以后别跑，容易受伤。”

随口的关心让纪南笙像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一样开心。

她看着江以淮，声音依旧细小：“小叔。”

只是没多久，他再也没有像那次一样对她。

但纪南笙仍旧乐此不疲地去找他，直到那天跟着陈慧去纪家，她坐在楼梯上等江以淮。

纪母突然怒气冲冲地下楼，二话不说地给了他一巴掌：“死老太婆，这赔钱货有什么可稀罕的！”

下一秒，纪南笙的视线开始颠倒。

血染红了一地，也染红了正好回家的江以淮双眼。

可对纪南笙来说，她太喜欢这次受伤了。

因为江以淮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她，有时候还会给她念课文，教她写字。

“小叔长大后要做老师吗？”

“我要做律师。”

短暂的幸福仅仅持续了十天，纪南笙被带回家，林父不准备她乱跑，见江以淮的机会也随之变少。

初中刚念完，纪南笙就辍学工作，跟着群小混混学会了染发抽烟打架。

可在外边怎么混，回到家也会被陈慧和林父打的遍体鳞伤。

面对江以淮，她始终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然而，当已经上大学的江以淮眼底不知何时多了分嫌恶，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股疏离。

“你现在的模样真难看。”

他讨厌她了。

纪南笙拉住要走的江以淮，将手里的饭盒塞给他：“小叔，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你……”

“嘭”的一声，饭盒被打翻，饭菜撒了一地。

“不需要。”

冷冰冰的回答让纪南笙手足无措，眼泪也流了下来。

后来，她脸皮越来越厚，总是没心没肺地缠着江以淮。

就算他已经工作，还是会去蹲点等他下班。

“小叔！”

换了头红发的纪南笙兴奋地朝江以淮跑去。

他身边的同事看到他夸张的发行，都笑了：“想不到孟律师还有这么个特别的红发小妹。”

面对这些打趣的言论，刚入职不就的江以淮只觉得丢人。

可无论他怎么赶怎么骂，纪南笙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走。

过去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纪南笙眼前回放，她就像个观众，看着她曾经所经历的每一件事。

都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她回顾了这一生，是不是代表着她快要死了呢？

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忘了，她想不起来……

“纪南笙，你给我醒醒！”

突然，江以淮沙哑的声音刺破了耳畔的死寂，让她思绪一滞。

小叔？

隐约间，几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化开了纪南笙眼前的黑暗。

江以淮……哭了吗？

第八十八章

“有心跳了！”

何思辰心电仪中重新起伏的线条，竭力稳住心绪朝江以淮说：“多和她说话，别让她睡过去。”

江以淮抚着纪南笙的黑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喜欢你……”他哽咽着，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只要你活着，无论你恨我也好，让我死也好，我都答应你，求求你，纪南笙，我求求你，活下去……”

纪南笙半睁着浑浊的双眼，空洞的眼神让人以为她此刻没有任何意识。

但江以淮每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

曾经梦中的话成了现实，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她该恨江以淮的啊。

恨他骗了她，恨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安稳生活，更应该恨他间接夺走了她最爱的人。

纪南笙想恨，但恨的念头一出现，耳畔就会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那时候江以淮对她的好，是真的……

泪水淌过纪南笙的眼尾，一丝悲苦从心间荡漾。

江以淮喜欢她吗

那她这一走，留给他的无尽孤寂，就是最大的报复了吧……

经过抢救，纪南笙再次被何思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南辰，我们都要做好思想准备，纪南笙随时都可能……”

“我知道……”

江以淮站在观察窗前，望着只剩一口气的纪南笙，痛到已经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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