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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feng 铁扇美文网 2023-08-10 13:43:44 57

姨母也会记恨我。我们纵是成了亲,也不会快乐。”

  “谁说我们不会快乐,我们会比任何人都快乐,比任何夫妻都要幸福。你放心,父亲不会固执多久,他很快就会改变主意。你再忍一忍,就当是为了我,好吗表妹?”

  林翠微见他如此,唯有点头。后续竟然真的像徐伦说的那样,徐父很快退让。

  苏醒后,徐父将徐伦叫到床前,问他是不是铁了心想要成亲。

  徐伦说是。

  徐伦说成亲可以,但是考取功名一事同样不能耽搁。假如他答应他继续考取功名他便答应他和翠微的婚事。

  所谓的焚书本来也只是个威胁,徐伦听见父亲这样讲,答应重新拾起书本。

  婚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成亲当日,徐家大宅宾客盈门,远的近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包括县里一些有头有脸的文人墨客。炮竹声震耳欲聋。随着三拜礼成,眼看多年夙愿实现,徐伦身子激动得微微发抖。

  林翠微被送入新房,徐伦留下照顾宾客。太过高兴的缘故,他几乎来者不拒,喝下了许多酒。待到筵散,他已然酩酊大醉。迈着趔趄的步子回到新房,未等看清眼前的佳人,倏地醒了。

  一秒被拉回现实,徐伦难以迅速适应。脑子空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这才是他身处的现实,而他刚刚经历的那一切只不过是精心编织的美梦。

  徐伦身上出一身冷汗。

  扯过床头的香熏球拧开一看,果不其然幻梦燃尽了。

  他一直牢记香铺老板的话,不曾贪多。虽然此前数次产生过把香再续上的念头,却一次也没有落于行动。今次他的心思却很微妙,毕竟是大喜之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接续上。况且,今晚去到岳丈府上用饭,被他的妻舅好一顿明褒暗贬,他忍着不吐声,实则怒气已经淹没顶,吃下去的每一口食物都是强咽。

  他太需要美好的事物来疏解胸中这团浊气。犹豫再三后,他罔顾云寐的警告,将手伸向了那只黑漆桧木匣子。

  他想多熏一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幻梦的香气重新从鎏金雀鸟纹银香囊里逸出来,嗅着那气味,徐伦再次入眠。他永远感到神奇的一点就是,无论在哪里断开,幻梦永远可以接续上,圆滑且毫无痕迹。

  等徐伦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又一次站到了新房里。行过一套的繁文缛节后,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林翠微。

  林翠微一改往日的活泼俏皮,低头看嫁衣上的蝴蝶绣花,娇羞无限。她这副样子使徐伦回想起了初见她的那日,仔细想想,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三十多年前?徐伦心底纳闷,他今年也才十九岁,明明是十多年前,脑海里为何会突然闪过三十这个数字?

  未及细思。林翠微极轻极轻地唤了他一声表哥,身子挨过来。徐伦感到馨香盈鼻,不由自主的抱住她。温香软玉在怀,霎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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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伦度过了相当愉悦的一个洞房花烛夜。以至于第二天,面对郑媱无缘无故的责难,他丝毫不感到生气,甚至当着她的面回味起了与林翠微的床事。

  郑媱骂着骂着忽然看到徐伦嘴角流逸出怪异的笑容,一盏凉茶泼他脸上:“就差流涎三尺了,这是想哪个骚蹄子呢!”

  徐伦对郑媱当着下人的面不给他脸的行径既惊且怒,吼道:“你做什么,身为妇人的三从四德都被你吃掉了?!”

  郑媱冷笑道:“一个校书郎的妻子懂得什么三从四德。等老爷哪天进了中书省、枢密院做大官为妻自然无师自通,懂得什么叫做三从四德。”

  茶水还在淋淋漓漓往下滴着,衣裳前襟湿了一大片。徐伦怒气灌顶,却拿嚣张跋扈的郑媱无可奈何。

  回到书房,他换上干净衣服,一双手又鬼使神差地伸向黑漆桧木匣子。与郑媱的骄横相比,林翠微温顺的如同白兔,特别是成了亲以后,她愈发地温柔懂事。处处以他为重,他说过的话,她字字放心上,从未对他讲过半个不字。

  回到幻境中,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扑到她怀中,抱着她抽噎不止。

  她惊讶于他的表现,只当他是读书读烦了,用自己的温柔一寸寸抚慰他。

  一边是失意的现实,一边是得意的虚幻。徐伦无可自拔地陷进去,非但延长了每次进入幻境的时辰,即使在清醒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都是幻境里的事。

  一次,他竟然当着郑媱的面,叫出了林翠微的名字。郑媱当做是哪个勾栏瓦肆里妓女的名字,泼辣辣大闹一场。

  徐伦感到身心俱疲,只想待在幻境里永远不要出来。

  五月鸣蜩的季节,葡萄已然抽条展叶,毫无节制地爬满整个葡萄架。颗颗饱满如翡翠的果实初现端倪。徐伦坐在葡萄架下读书。

  林翠微端着一盘切好的甜瓜走过来,放到石桌上。徐伦闻声抬头,与妻子相视一笑。

  “歇歇,吃一块瓜。”林翠微拣起最大块的甜瓜送到徐伦手上。

  徐伦道:“别光顾着我,你也吃。”

  林翠微摇摇头,“我最近总是犯恶心,尤其在吃过东西以后。”

  “这是什么原因,需不需要请个大夫看看?”

  “请个大夫看看也好。”林翠微嘴巴凑近徐伦耳旁,“我怕是有了……”

  “什么?”徐伦脸上闪过喜色,抓着林翠微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真不真总要看过大夫才好作数。”她低头绞弄帕子。

  “好好好,我这就去请大夫。”当下瓜也顾不上吃,急往街上延请大夫。

  大夫请来,把过脉,确是有喜了。喜悦之情尚未及蔓延眼底,地面传来隆隆震颤,好似谁把屋宇托举起来,左右摇撼。屋内摆设乒乒乓乓落了一地,徐伦连摔了几个跟头,每次试图爬起,都会更重地摔回去。白昼陡然变成黄昏,天地瞬间晦暗,没多久,脚下的震颤感消失,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与此同时,十味香铺的老板娘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打的,莫非有人想老板娘了?”

  “嗯?”云寐挑眉。

  “有一种说法,说打喷嚏是有人想。”

  云寐了然的点点头,旋即道:“没人想我。不过这个喷嚏倒叫我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

  “徐伦取走幻梦时,我忘记告诉他一项注意事项。”

  “什么注意事项?”

  “如若幻境突然发生地动并且伴随明显天象异常的话,那么证明幻梦开始反噬香主。此后,香主万万不可再进入幻境。”

  “幻梦为何会反噬香主?”

  “很简单啊。”云寐下意识吸了一口烟嘴儿,吸完发现她压根没点烟,“他对我撒了谎,没有如实讲述自己的记忆。更有甚者,整个记忆都是捏造。我的幻梦啊,不喜欢满口谎言的人。”

第二味香:幻梦(六)

  12.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间天旋地转?”

  林翠微躺在床上,虽说没有摔跤,也被摇得七荤八素。

  “别怕。这是地动。”徐伦赶到林翠微身旁搂着她。

  “地动?”

  “你忘了我给你讲的张衡造地动仪的故事?当时地动仪准确预测陇西的一次地动。现今咱们这个也是地动,规模远比不过书里说的什么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顶多算土地公公打的一个喷嚏。”

  “土地公公为什么突然打喷嚏,是不是我们做的哪里不好,他以地动示警?”林翠微忧心忡忡。

  “无稽之谈。东汉王充说‘地固将自动’。关他土地公公什么事,我说土地公公打喷嚏,无非是举个例子,好叫你容易明白。你怎么又拐到怪力乱神的路子上去。”

  “我自是没你读书多,不懂那些大道理。”

  徐伦听出林翠微的不满,赶忙哄她,“好啦,咱们不谈这些了。你看外面的黄昏雨景,多美。”

  好似万道金光直射下来,天地浑然金黄一色。雨水一开始很急,渐渐缓下势头,从粗蠢的水绳变作雨线,一线一线,折射着金光,刹那间成了金线。夫妻俩依偎着看了一场黄金雨,直至暮色四合,犹自恋恋不舍。

  自幻境出来,现实里的时辰刚好也是黄昏。徐伦路过中庭,看到郑媱坐在廊下的摇椅上读着什么,前院门房上的张耀立在一旁。

  徐伦匆匆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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