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黎薄廷遇(沈清黎薄廷遇)全文小说-(沈清黎薄廷遇)小说在线阅读
黑发柔软且阴凉,沈清黎捧在手心,用檀木的月牙梳一下一下梳理着。 屋外有一两声猫叫,声音拖得很长,挠得人心痒。 不知怎的,沈清黎想起范启元仍在世时,也会这般替她梳发。梳完,他都会怜爱地替她涂抹头油,男人一边爱抚着发丝,一边说“乌云半卷镜中天”。每每听到这种话,沈清黎都要羞一阵,嗔怒地说他是“温八叉”。范启元倒也不恼,反而搂着她,又念了一句“楼上新妆待夜,闺中独坐含情”,迂腐又风流。 她也有替他梳发的时候。趁他洗完头,长发晒到半干,她会坐在他膝头,挑起一缕散发着皂荚味的发丝,缠在指尖,编成细细的小辫,甩呀甩…… “母亲。” 突然冒出一声。 “嗯?”沈清黎下意识答。 薄廷遇眯起眼,冷不然翻了脸,语调又轻又柔。“父亲在时,母亲也这般替他梳头吗?” 像被当场捉住的窃贼,沈清黎手一抖,险些掉了木梳。 她含糊道:“有是有。” “可曾见过白发?”他微笑。 这是说她的青春年华折在个老头子身上。 做儿子做到这份上,薄廷遇的确是个阴狠的不孝子。 沈清黎梳发的手稍稍一顿,淡然道:“官人在朝为官数十载,多思虑,自然也多白发。未来你进了朝堂,勾心斗角,也会很快生白发的。” 薄廷遇嗤嗤笑一声,不说话。 等她梳完,放下月牙梳。薄廷遇忽得站起身,将她拦腰抱起,丢进雕花的架子床里。金钩挽着床帘,薄廷遇轻巧地拨开弯钩,放了帷幔,紧跟着小猫似的弯腰钻进去,扑到沈清黎怀中。 他胳膊紧紧搂着母亲的腰,鼻子凑到脖间轻嗅。沈清黎仰躺着,几缕长发顺势落在脸上,好似她光洁的面庞上盘踞着一条瘦弱的黑蛇。挨得太近,简直分不清彼此的心跳。沈清黎不由吸了口冷气。薄廷遇温柔地亲了下她的脖子,又仰起脸,咬了一口耳垂。沈清黎闷哼,蹙起眉。 薄廷遇见状,松开双臂,撑起一只胳膊望向她。 “娉娉,你只许想我。”他道。 “我也没在想别……” “不许再想父亲。”薄廷遇打断她。 沈清黎心里一涩,强撑着笑颜,同他开玩笑:“那想乾儿呢? ” “不行。” “那我想玉箫,玉箫总行了吧。” “也不许,我会吃醋。” “小气鬼。”她食指点在他的额头,半真半假道。“算得那么精,只晓得对我指手画脚,也不见你付出。” 薄廷遇假装被她戳倒,侧倒在被褥,懒着嗓子说:“好姐姐,我若是什么都给你了……你还爱我什么呢?” 第十章 梦魂 话音落到沈清黎耳中,像往心头扎了一根针。 她唇角一紧,翻身趴到薄廷遇身上,低头吻住他。冰凉的唇瓣,紧贴在一处,薄廷遇咽了咽,喉结微动。他掌心捧住她的脸,舌尖伸过去,仿佛小蛇入洞。沈清黎犹豫片刻,方才启唇,引他进来。 一阵耳鬓厮磨的细微声响,密密切切地藏在一个寡妇的帷幔后。 简直叫人喘不过气。 很快,瓷枕边堆起两朵乌云。薄廷遇脱了长衫,从背后搂住她,嘴唇吻在后颈,一个两个三个……男人鼻息湿热,惹得她像回南天里摆在厅堂的瓷器,也沾了一身似有若无的湿意。沈清黎蹙眉,有一下没一下地哼着,面颊逐渐染上红晕。 突得,他顶进去,沈清黎惊呼一声,又急忙扯过汗巾子,咬在嘴里。帕子顿时染上一抹红痕,是残留的口脂。薄廷遇凑近,轻巧地叼起巾帕的另一端,似笑非笑的眼神递过去。腰肢躬起,更近了,“呜!”,沈清黎咬紧牙关。 恍惚间,她又听瓦片上有猫儿叫春。起初是幽幽的,打房梁上往下飘,接着一声大过一声,好似要把猫嗓子嚎破,呕出一滩血。 红罗主腰被解开,摊在身下,也似被扎了一刀,黏腻的鲜血从后背喷涌而出。 沈清黎赤条条地躺在青灰色的被单,听着诡异的猫叫,在翻腾的情欲中觉出一丝悚然。 薄廷遇不知,指腹搔着她的心口,双唇迎上去,含住尖端,口中一会儿管她叫娉娉,一会儿又狭促地唤她好姐姐,含糊极了。 眼看枕边翻滚变化的乌云越积越大,膨胀开来,薄廷遇伏在她的身上,猛然咬住她的脖颈,恰如轰隆隆的雷声,刚炸开,便叫云层的交接处下起了雨。 沈清黎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吓到般,尖叫出声。 这场艳丽的雨下了半夜。 雨停,沈清黎枕着胳膊,眼神浸在黑暗中,默默望向薄廷遇。 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几年?沈清黎不知道。但大抵是到他成家为止。总不能成了家,还成日往母亲房里跑,往母亲帐子里钻……若有可能,她想他一辈子不娶妻、不成家,不单是为自己,更是为那未曾谋面的姑娘。 他若是考中,婚配的必然是娇生惯养官家小姐——十六七八,花一样的好年岁,理当配一个对她体贴的良人,两人举案齐眉,快快活活地度过这一生。 薄廷遇这阴损的家伙才不配。 沈清黎想着想着,困意袭来。 她合上眼,听着身侧男人均匀的呼吸。 半梦半醒间,沈清黎回想起自己刚嫁进范家的时候,刚从闺阁里放出来,十足的天真,又有范启元养小女儿似的宠着,丝毫没有当主母的自觉。 薄廷遇彼时也不过十五六,刚开始留长发,披在肩头。他天生体弱,身量纤细,肌肤白皙,说话又轻,乍一看,形同少女。 再加上沈清黎有个弟弟,是妾室的儿子,小她两岁。两人虽不住在一个院子,但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弟弟年满十六岁后,去杭州游学,此后便很少见。出嫁那天他乘船匆匆赶回,两人见了一面,然而沈清黎还没来得及同他说上话,他便匆匆赶了回去。后来嫁入范家,见到薄廷遇,令她不禁萌生出长姐对弟弟的怜爱之情。 因而沈清黎对薄廷遇并无戒心,任由他出入内房。 来去的次数多了,免不了撞上他的父亲。 每每遇见,薄廷遇都说来请安,继而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小首饰,恭恭敬敬地递给眼前只比自己年长三岁的母亲。 范启元也没多想,碰到了,就把他留下来考查功课。 父子俩一坐一站,一问一答,说的是“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沈清黎呆在一旁,听得直打哈欠。 直到那年的冬天,寒风异常凛冽。薄廷遇自学堂归来,路上不慎感染风寒,竟大病一场,在床上一连躺了五日。待到他能下地走动,沈清黎让玉箫到厨房煨一碗鸡汤,亲手端去看望他。 那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卧房。 屋内暗得不像话。沈清黎放下带来的鸡汤,摸索着走到床边,刚要撩帘子,便听里头传来轻柔的一声“别”。 “哥儿可好些了?”她斜坐在拔步床外二三尺的踏板。 内里人不答。 沈清黎略有些尴尬,她拧了拧手,朝四周张望。一张榆木方桌,两把方凳,一组黄梨木的顶箱柜,上头又放着一个储物的楠木箱子,以及三个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