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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黄土墙上那只剩下窗架的窗户，丽嘉他总觉得那一处的灯火更烫人灼目。

沈凌凌一向醒得早，昨日喝了药，今天倒是好了些许。

她坐起身，见陈大娘在擦着两个茶白瓷碗，不禁问道：“大娘，您在干嘛？”

陈大娘低声道：“外头有位官人要水喝，我怕他嫌弃咱用的杯子，拿这新碗来盛水。”

一旁整理柴棒的陈箓没好气地嘀咕着：“狗官和狗腿子。”

沈凌凌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快到卯时了。

她眼神忽地一暗，呢喃道：“现在先生应该去太学府了吧……”

说话间，陈大娘已经将水倒好，沈凌凌起身走过去：“我帮您端去吧。”

陈大娘摇摇头：“你病还没好呢，难不成两碗水我都拿不动了不成？”

她又转头朝陈箓道：“一会儿吃了早饭，去城里请个大夫。”

“知道了。”陈箓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陈大娘端着两碗水走了出来，递给秦乔楚和萧明：“久等了。”

秦乔楚收回视线，接过谢道：“多谢。”

水还入口，他忽然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希冀：“大娘，您可曾见过一十七八岁的女子？”

他伸出手在锁骨处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藕色的衣裙，头上簪了只琉璃步摇，杏眼，右眼角下有一颗小痣。”

萧明震惊地看着他，他是头一回听秦乔楚说这么多话。

而秦乔楚自己心中也有些许的诧异，他以为他早就忘了沈凌凌离开时的模样了。

一瞬间，心又因这些话起了波澜，还带着点点刺痛。

陈大娘先是一愣，而后琢磨着他说的人怎么这么像沈凌凌啊。

“大人，我儿子昨个儿……”

“娘——！”

忽然，陈箓地一声惊惧地叫声让她浑身一颤，心差点都被叫了出来。

陈大娘转过身，只见陈箓满脸惊慌地跑了出来：“娘！娘！沈凌凌姐姐她……她吐血了！”

“什么？！”

“哐——”

陈大娘的惊呼跟着着那白瓷碗砸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没等陈箓和陈大娘反应，一道苍青色的身影已经率先奔了进去。

沈凌凌伏在床沿旁，只觉心肺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道千疮百孔后，又被灌入铁水，最后痛到让她无法呼吸。

衣襟已是一片血红，然而血还是不断地从口中流出来，不断地湿润着她的衣服。

秦乔楚跨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倒伏在床沿上瘦弱的沈凌凌。

他瞳孔骤然紧缩，哽声唤了一声：“沈凌凌！”

沈凌凌眼眸一怔，疼痛感好像都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是秦乔楚的声音，怎么可能是他！

她红着眼，眼中聚起了眼泪，正转过头，却落入一个只有在梦中才感觉过的拥抱。

秦乔楚恍如失而复得了什么珍宝，将沈凌凌紧紧地搂在怀内。

他眼角泛了红，本就因风寒而痛痒的喉咙更像是被塞进了棉花一样难受。

微张地泛白薄唇轻颤着，仿佛在说着什么。

他的千言万语还不知怎么说出来，怀中的沈凌凌却用颤抖而又虚弱的声音轻声说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二十二章 送医

沈凌凌攥着秦乔楚的衣服，手上青筋微微凸起，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又似是在默默宣泄对他的眷念。

生，秦乔楚是宛瑶的夫君，她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见他。

死，阴阳两隔，她更不能见。

但上天垂怜，让她又见到了他。

秦乔楚阖上眼，紧蹙着眉，心中有悲有喜更有怒。

他气沈凌凌的隐瞒，说什么他是她最在乎的人，然而关乎性命的事，她居然瞒着他。

他紧抿如弦的唇终于有了波动：“你怎么这么蠢笨！”

秦乔楚不知这话到底是在责怪沈凌凌还是骂自己。

或许从头到尾蠢笨的只有他而已。

他手臂越收越紧，好像恨不得把怀里人融进血肉里。

“咳咳咳……”沈凌凌咳嗽着，又吐出了几口血。

“沈凌凌！”

陈大娘惊叫了一声，秦乔楚才猛然放开他，睁开的眼中满是懊恼和自责。

该死！他忘了沈凌凌身上还带着病。

“你怎么样了？”他拦着她，语气也渐渐带上惊慌，“哪里痛？”

沈凌凌强睁着眼，见秦乔楚原本赶紧的衣衫沾上了她的血，歉意又苦涩一笑：“对不起先生……又弄脏了……你的衣服。”

秦乔楚一怔，恍然想起那大雪之日，不知在太学院外站了多久扶从怀里拿出来的红薯。

红薯滚烫，但是她的手却冰凉如雪，那不过拳头大的红薯，是那时的她唯一能给他的最好之物。

温热的泪水蓄满了红如炭火的眼中，秦乔楚几番吞咽才将那泪水逼了回去，清了满是苦涩的嗓子。

“我带你去看大夫。”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温和。

在将沈凌凌打横抱起后，秦乔楚心底猛地一颤，脚步也随之踉跄了一下。

她太轻了！

轻到让他以为怀中人不存在了一般。

沈凌凌最后一丝力气也融化在秦乔楚从未有过的柔情里。

她靠在他肩头，缓缓闭上了眼，嘴角依旧流着暗红色的血。

秦乔楚不敢在耽搁，抱着气息奄奄的沈凌凌就冲出了出去。

陈箓被刚刚的一幕惊住了，见秦乔楚抱着沈凌凌走了，不放心地看着陈大娘：“娘，沈凌凌姐姐就这么让他带走了？”

陈大娘望着秦乔楚稳重中带着些许慌张的脚步，叹了口气：“他们是认识的，只是沈凌凌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回去！”秦乔楚将沈凌凌小心放进马车中，语气急切。

萧明抓着缰绳，为难道：“少爷，咱们可是要奉旨去找七公主的，要是这么回去……”

“快点！”

秦乔楚狠狠地瞪着他，眼神像是刀刃一般锋利。

他性子清冷，也极少动怒，但因沈凌凌不知吼过小厮们多少次了。

萧明也不敢多言了，调转马头后高呵一声：“驾——！”

颠簸的车内，秦乔楚将沈凌凌揽在怀中，想让这马车慢点，免得让她受罪，可是又恨不得马能长出翅膀，直接飞到太医院去。

“先生……”

紧闭双眼的沈凌凌好似在无疑是的低喃着，她紧蹙着眉，又像是在做噩梦。

“我在，我在这儿。”

秦乔楚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在她耳畔轻声说着。

当他冰凉的脸触丽嘉及沈凌凌的额头时，心咯噔了一下。

好烫！

第二十三章 时日不多

马车飞驰而过，溅起一地的泥水。

秦乔楚抚着沈凌凌滚烫的额头，朝萧明道：“进城后去最近的医馆！”

“是！”萧明应了声，又抽了马一鞭子。

马嘶鸣一声，跑得更快了。

医馆。

等马车停在了医馆前，天早已大亮。

萧明手忙脚乱地掀开车帘，秦乔楚抱着沈凌凌立刻冲进来医馆。

京城的人都识得秦乔楚，见他来了，医馆大夫杨忠忙跑了来：“太傅大人，这是……”

秦乔楚将沈凌凌轻放在榻上，语气冷厉：“快看看她！”

杨忠闻言，立刻坐了下来，将绢子扑在覆在沈凌凌手腕上，认真的把脉。

一旁的两个学徒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秦乔楚，只是互相看了一眼。

都说萧太傅饱读诗书，温文尔雅，今日见了，饱读诗书也许是真的，但温文尔雅就有待考究了。

过了一会儿，杨忠的手像是被针扎一般弹开，他站了起来，额头竟多了层汗：“大人，这位姑娘她……”

秦乔楚向来不喜急性子的人，此刻他却更厌恶杨忠这般慢慢吞吞的模样。

“说。”

不过一个字，却冰冷的让杨忠浑身一颤。

“回大人，姑娘先前服用了慢性毒药，现在毒入五脏六腑，恐怕……”杨忠看着秦乔楚越渐阴翳的眸子，硬着头皮道，“时日不多了。”

秦乔楚瞳眸一震，心底狠狠地被敲了一下一般颤疼。

她服用慢性毒药！？

然而他也顾不得其中缘由，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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