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兮霍亦铭:全文+番外+章节前文（回首是潇潇暮雨）TXT清爽版在线

她沉在了一个万般美好的睡梦之中。

……

等她再度醒来时，门外已经没有人了——一侧的垃圾桶上倒是堆满了烟头。

果然是小孩。

她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

燕望舒约的地方僻静，林婉兮车技不精，找到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好在玻璃窗口那道幽静的影子足够惹人注目。

年长几岁的男人侧着张冷淡的脸坐在靠窗位置，眼睫投下乌黯的阴影，光鲜勾抹出的轮廓比游戏建模还要精致几分，疏离得惑人心神。

林婉兮忍不住站在一边欣赏了一会，被回以视线才施施然走过去拉开座椅，将笑容装点上十成十的明媚：“阿燕，久等了。”

燕望舒抬起眼睑，折叠起的缝隙里拖拽着油彩般，轻薄得像是意大利画家精心雕琢的油画，连皱眉的动作也漂亮得很有艺术感：“跟你说过不要这么叫我。”

林婉兮只当自己是个半聋，人畜无害地一笑，自顾自从包中抽出本书：“喏，伴手礼，我记得你很喜欢歌德……”

“你确定吗？”

对方冷淡地打断，黑曜石一样宁静深远的瞳孔中，倒映出她有些僵硬的脸色。

燕望舒舒展着肩背后靠，用一个歪头的动作带出几分鲜活的人气，微笑起来：“我怎么不记得我喜欢？”

林婉兮顿在原地，预备好的精致腹稿绞进了胃液的碎纸机里，一时间生出些许呕吐的欲望。

她只能艰涩地微笑，试图用一句“我记错了”揭开这道锐利的反问，没成想有人专门给她送台阶上门——

“好巧，攸攸。”

霍亦铭站在不远处，臂弯挽着身段柔婉的美人，眼中酝酿出厚重的阴影，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声招呼：“带朋友出来吃饭，怎么不跟哥哥打声招呼？”

与此同时。

被同学强行拽出来的颓废男孩若有所感般抬头，见到她的一瞬间眼前猛地一亮，不存在的小狗尾巴摇成了螺旋桨：“攸攸姐，好巧，你也来……”

他终于看清林婉兮对面还坐了个人，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你、你在约会吗？”

林婉兮：“……”

这台阶递得可太是时候了。

第四章

系统忽然在她脑内播放出一段卡顿似的杂音，伴随着失真的电流音：“再次提醒宿主：任务一旦失败，十六号实验体燕……会立刻失去假性生命体征，进入生命倒计时阶段。”

林婉兮心口被猛然攥紧，表面上仍旧撑出了一副波澜不惊的笑脸。

她将自己的七情六欲收敛得很好，置放在心脏罅隙的一个小角落，加了上百层的密，谁来也窥探不出真假。

寄生在她大脑的系统也不行。

在声色犬马中浸泡了太久的思绪冷静地抽离了出来，她看着燕望舒的脸，迫切地追寻出了屈指可数的冷静。

率先开口的，是挽着霍亦铭的那个旗袍美人：“原来你就是攸攸啊，宵哥跟我提起过你。”

林婉兮低着头谁也不敢看，只能避重就轻地回应：“陈少抬举，陈小姐，久仰。”

陈暮嫣含蓄地颔首，美目流转，又对着看呆了的凌煊一弯：“小煊都长这么大了？”

凌煊顿时红了脸，又偷觑着林婉兮尴尬地顿在原地不敢过来。

林婉兮深吸了一口气，否决掉脑内一打的托词与辩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拽起燕望舒的手腕——

对方肉眼可见地一抖，但罕见地没反抗，顿时给她增添上不少勇气，大胆地用指腹丈量起那几寸尺骨，冲着霍亦铭谦卑地弯了弯腰：“抱歉，我们还有事，先失陪了。”

燕望舒低头看了一眼，攥着他的那只手腕紧得发麻，像是生怕失去什么。

他低头勾起淡漠的嘴角，没有知觉似的被她拉着走向门外……又被一只横空截来的手臂挡住。

霍亦铭按着林婉兮的肩，墨镜下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她，挤出一个见惯了镁光灯的笑容：“走什么，你们菜都没上吧，不如跟我们一起？”

她抬眼跟霍亦铭对视着，平静得看不出一点端倪：“陈少和陈小姐的家宴，我们无关人士掺和进来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霍亦铭笑着捏捏她的耳垂——这是个亲密过头的动作，“攸攸不也是我妹妹吗，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林婉兮沉沉吐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连她身侧的燕望舒也从镜片下探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暮嫣显然继承了陈家一贯长袖善舞的精髓，即使看着霍亦铭的眼神有些幽怨，也还是笑着打起了圆场：“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开了包间，刚好够位置坐，小煊也一起吧？”

两个人的约会恰好开了个五人的包间——陈家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居然是传女不传男的。

但凡给霍亦铭留上半两，也不至于让他干出“在心上人面前邀请自己的替身地下情人吃饭”的蠢事。

“可以。”

说话的是燕望舒，林婉兮被烫到似的松了手，听耳边演奏起轻柔的古典提琴：“林婉兮，听话。”

强势的约会对象一锤定音，她无法反驳，只能目光痴缠地看着那双淡漠的眼睛。

陈暮嫣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踩着高跟鞋张扬地离开：“我去联系后厨。”

灼灼的目光从身后直射过来，烫得她脊背痛彻，却依旧挺拔。

霍亦铭在他们紧紧黏在一起的手上扫了一眼，皮笑肉不笑：“这么黏糊啊，攸攸，不跟我介绍一下你的约会对象吗？”

他的语气像在咀嚼撕咬林婉兮的皮肉一般，带着股狠劲，林婉兮犹豫了一秒，燕望舒已经自行伸出了手：“燕望舒——林婉兮的追求者，幸会。”

“追求者？”原本只是打算敷衍碰碰的霍亦铭结结实实握了上去，似笑非笑的目光从林婉兮身上扫过，手背青筋猛地迸发，“你追她吗，眼光会不会太差了一点？”

燕望舒不屑于这种无谓的较劲，收回手推了推眼镜，声音淡漠：“你怎么不问问她本人——早知道她身上牵扯颇多的话，我不会淌这趟浑水。”

林婉兮像是被隔空扇了一掌，木着脸抬头，正对上他镜片下划过的一丝笑意：“你说呢，林婉兮？”

包厢门已经打开，霍亦铭却杵在门口没有进去，高大的身形分外有压迫感，森冷地挑起了半边眉毛：“原来是这样，攸攸，你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啪”的一声，正殷切倒茶的凌煊失手摔碎了一个茶杯，眼圈瞬间红了，像条即将被弃养的小狗：“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林婉兮脑内电流音的卡顿愈发严重。

“任务目标攻略度急速下降，正在测算中：一号目标目前攻略度95、91、82……0。”

不。

“二号目标目前攻略度92、79、54……0。”

不行！

她求助的目光急迫地扫视，最终定格在燕望舒的身上，却发现那张淡漠温润的脸上流淌出了显而易见的恶意。

电流音仍在继续：“三号目标目前攻略度62、44、21……0。”

“十六号实验体……燕楼出现严重受损症状，任务……失……”

电光火石间，系统016的声音彻底消失。

第五章

燕楼……

好熟悉的名字。

016撩开眼皮，麻木地看着眼前又一个人被拖走。

她今年十五岁，被拐卖至这个研究所的第三年。

实验室是单向玻璃封闭的，他们这些“材料”在里面，研究员们在外面。

昨天跟她搭过话的那个新来的小孩睁着茫然无知的眼睛，在实验床上被剖开颅骨，稚嫩的大脑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贴满了芯片——

片刻后，这颗用废了的脑子就连同尸体一起被扔进了垃圾箱。

小孩死前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哭叫着抓住那个姐姐的时候，对方会完全无动于衷任由她被带走。

016是“老资历”，比这些编号在五百开外的孩子早来三年，换来一个不会轻易做开颅的好待遇。

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魅力无边，而是这块材料从买来就没开口说过话，实验价值不够高，只能用来试验一些不够稳定的药剂。

她为此活了下来，伤痕累累、满臂针孔地活着，用自己的身体饲养那些时而寒冰刻骨、时而烈火烹肉的药物。

她习惯了。

因为不会说话，哪个工作人员心情不好时她也是最安静乖巧的代偿品——实验室禁止因个人因素造成材料损伤，但要是做试验弄坏，高层是不会管的。

为此，不会发出烦人哀嚎的016大受欢迎。

这次实验结束，她依旧活着，摇摇晃晃经过那些穿着制服的人的眼睛，忽然被人按住了。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包扎一下吧。”

那个人的实验服穿得有些不伦不类，016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她没有动作，麻木地任由那个人用绷带裹住她漏了一块的腰。

“痛吗？”

016想了想，摇头。

什么叫“痛”？

她不知道。

扶着她的人却好像很难过似的，接着，他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压低声音说：“最后一个受害人救出，可以行动了。”

016瞬间瞪大了眼睛——

“轰”地一声，禁锢了她三年的囚笼炸成了一片腥臭可恶的烟花。

那个人把她扛在肩上，顶着烈火与碎石冲向笼外的世界。

这个潇洒磅礴的英雄背对着烈火，身后是一片被烧得血刺呼啦的后背。

偏偏没有半点火星往016身上烧。

“认识一下，”那个“英雄”摘下口罩，露出张颇为标志的年轻面孔，“我是刑警队员燕楼，任务代号HH0401，目标衡晖研究所已被炸毁，小姑娘，你获救了。”

016呆呆地看着他。

自称燕楼的人不太习惯地咧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配合着乱溅的火星，像个纵了火的绑匪。

016却不怕他，大着胆子捏了捏他的手。

本散文为铁扇美文网散文频道散文随笔提供，版权归原作者qingyan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