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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一怔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良久过后才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

罢了，年轻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第二日，卫云朔就接到命令被派出城剿灭山匪。

他眉心轻蹙，不解西戎再犯，为什么不让他领兵上战场，反而要去南方解决小小山匪。

沈明霁站在人群中望着一身银白铠甲的卫云朔。

她攥紧了手，本想好好跟他告个别，但目光触及他身侧的荣羽萱，只笑了笑。

唇瓣磕碰间，她轻吐出几不可闻的四个字：“一路平安。”

说完，她就转身了。

她走进雪地里，走回将军府，也离卫云朔越来越远。

第10章

将军府，祠堂。

沈明霁挺直着背，面对沈父沈母的牌位重重磕下头。

然后就拿着自己的长缨枪，翻身上马赶赴城门。

此时城门口，等候她的沈家军早已整齐划一，列队等待着：“沈家军恭迎沈将军回归！”

沈明霁对众将士颔首。

离开前，她回头望着了眼父亲毕生守护的京城，还有这座城里她和卫云朔的回忆，眼眶渐渐发红。

此去一战，她知道，自己可能回不来了……

她闭上眼，终是说出了那句道别的话：“卫云朔，再见了。”

再睁眼，她逼回眼底的酸涩，又变成了那个人人战栗畏惧的铁面女将，她对着众将士下令：“沈家军，随我出征！”

沈家军一路向西，在半月后终于打到了幽阳城。

可她还是来晚了。

西戎大军在昨日攻破了幽阳城的防线，正在城中烧杀抢夺，连孩童都没能幸运。

往日热闹的幽阳城，此刻被浓烟四起，惨叫连连。

沈明霁死死拽着手中的缰绳，双眼猩红，心中的恨意滔天！

她咬紧了牙，咽下喉中上涌的腥甜，对着身后的将士大声下令。

“将士门，西戎掠我国土，欺我百姓，辱我国威，士可杀不可辱！随我追击，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身后将士，挥起战旗，嚎声震天，敲响锣鼓。

沈明霁翻身上马，直指西戎大军，嘶吼出声：“杀！”

……

这一战，惨烈，持久，血腥，疲惫。1

沈明霁已不记得战了多久，打了多少回合，经过多少日夜。

她忍着身上剧痛，直逼敌将所在。

西戎敌将被她震天的气势所摄，一时间自乱阵脚，毫无章法朝她乱砍。

沈明霁侧身一闪，带着胸腔的恨意，翻身直取敌将脖颈。

随着西戎敌将头颅滚落在地，她也重重倒在了雪地里，喉中的鲜红喷涌而出！

嘴角却溢出一抹痛快的笑：“将死之人换一座城，值！”

“沈将军！”将士红着眼呐喊，朝她奔来。

沈明霁撑着长缨枪，咬紧了牙，用尽力气下令：“西戎敌将已死，众将听令，给我杀！”

“杀——”

将士收回视线，一股作气奋勇杀敌。

敌将被斩，敌军失去主力，很快就缴械投降。

鼓声敲响，为这一战画上最后一笔，沈明霁摇望着，烽火台上挥舞着的胜利旗帜，含笑闭上了眼睛。

……

一月后。

卫云朔解决山匪，返回京城。

刚进城，就见城中一片萧白，百姓皆穿白衣，大街小巷全都挂起了白幡。

在大宋朝，只有举行国丧才会如此。

“谁的葬礼？”他下马询问着一个城中百姓，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颤抖。

卫云朔说不清这股心慌来自何处，但满脑子都是出城前沈明霁决绝寂寥的背影，就慌张的厉害。

他想见她，想问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想说，这些日子不见，他突然认清了自己的真心。

或许，他其实是喜欢她的。

可这段时间他寄回京城的书信都如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后来，卫云朔又听说西疆战乱平了，他想，她知道消息后一定会心安一点。

这样想着，卫云朔再也忍不住，翻身下马直奔将军府。

或许她心里还在生他的气，毕竟他在她生辰那日甩袖离开，他该给她道歉，然后再表白。

可越靠近将军府，卫云朔却心慌。

脑海里倏然闪过那日，沈明霁对他说：“云朔，我想成亲了，你娶我吧。”

这一次，他一定肯定的回答她。

“吁——”

到了将军府，卫云朔下马，正要进去，却看到卫父正守在将军府门口，表情凝重。

“父亲，您……”

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未说完卫父就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白花戴在他胸口。

卫云朔满头雾水，眉心一皱：“父亲这是何意？”

卫父却只是摇了摇头，沉重的说：“进去吧，明霁还在等你。”

“咔嚓！”

将军府大门瞬间敞开，悲戚的唢呐声骤然响起。

卫云朔耳膜一震，猛然抬头，沈家军慢慢散开到两边，一副灵柩渐渐显露在他眼前。

他瞳孔骤凝，双目猩红。

灵柩里，躺着的，正是他才认清真心想要求娶的——“沈明霁”！

第11章

像是一记重锤，锤在卫云朔心尖上。

他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不可能……”卫云朔双眼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说着他就要往棺材的方向走去。

守着棺材的将士截住他，不许他放肆。

“小侯爷，请不要冲撞了沈将军的灵体。”

“侯爷，我们还要送将军入灵，请不要挡道。”

卫云朔置若罔闻，想要挣开他们的束缚：“明霁不可能会死！她一直好好的呆在京城，又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是你们在骗我！一定是！”

卫父出现在卫云朔身旁，挥退一众将士。

将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沈将军在你出城那日便连夜带兵去了西疆。”

卫云朔空洞的眸子猛地盯向他：“你们故意把我支开！？”

卫父喉头发哽，只道：“这是她的意思，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

卫云朔下意识重复，脑海中倏地再次浮现他出京时沈明霁孤寂的背影。

他定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答应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她明明答应了……”

“我已经决定和她成亲，她怎么会……”9

没有人能听清卫云朔嘴里的话。

只知道他站在那，唇瓣嗫嚅，断断续续发声。

卫云朔紧攥着手，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沈明霁……为什么会上战场？”

卫父沉默了片刻：“三个月前，她主动请缨……”

“咚！”

卫云朔跌倒在地。

三个月前，正是沈明霁的生辰宴。

那个时候她就决定去边疆了？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自己决定！

卫云朔眼前忽然划过生辰宴那日，他和沈明霁生气，转身离去时她落寞惊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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