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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yu 铁扇美文网 2024-02-25 13:10:25 88

  气得王桓哇哇大叫,势要挣脱出去,“你凭什么打我。”

  “打得就是你嘴里没实话。”

  今日早晨,江禹才赶回建康,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呈了上来。

  自从那一年王桓母子三人被困在风雪中,受了过重的寒气,事后连续高烧几日,堪堪救回后每年冬日便是手脚冰凉,体质寒凉。

  若放在寻常人家,一场风寒便能夺人性命,她也算是运气好,自小练武,身子强健些,硬生生熬了过来。

  那段时间她一直独自流落在外,身子自然顾不上调理,回来后,她又自作主张地变了身份,根本不敢让家里请人来看病,就这样一年一年拖下去。

  也就是近两年,云景学了些岐黄之术,平日里耳提面命地盯着王桓进了些补药,云景的医术都是跟荆州王府的大夫学的,技艺本也不算精巧,出手的第一个病人又是王桓这样的沉疴顽疾,自然收效甚微。

  后来又应王桓的要求,一直给她开抑制经期的药。这样的药本就添加了数种避孕的药材,这么多年喝下来,喝得经期紊乱自是不说,身子早已糟蹋的不成样子。

  章觉要一点一点的填窟窿,首先就得先补好基础,他这几日没敢下重手调理,只能开些调养的方子。

  正好,江禹拿回了王桓以前喝过的药方,他正好钻研钻研,好对症下药,慢慢地将这一身毛病补起来。

  只是这病拖了这么些年,便是用上再好的药材终究没有太多把握。

  王桓跨坐在司马绍腿上,一直不安分地想挣脱,却被他紧紧扣住手腕。

  这要搁往常她还有一争之地,可这几日连日的生病吃药,让她浑身力气都溜走,自然争不过司马绍。

  只能气愤地上牙,给司马绍的脖子咬了个血印子才罢休。

  “嘶”司马绍抽气,将人拉开,“怎么还咬人。”

  “谁叫你把我关在这儿。”

  王桓咬得理直气壮,咬得正大光明。

  司马绍懒得和她计较,又抽手朝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换衣服,带你出去。”

  王桓这回没计较,眼睛亮了亮,“放我出去吗?”

  “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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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去去。”

  王桓开心地朝着司马绍脸上“吧唧”一口,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找衣服去了。

  司马绍摸着脸上的口水印子,那手帕擦了擦,嘴角上扬。

  如今还在正月里,太史令说今日夜间可能会有雪,建康这地方少有下雪的时候,司马绍专门腾出了今天晚上的时间,准备带王桓去邀月楼看雪。

  邀月楼是专门供宫里人观星占卜的地方,从那儿几乎可以俯瞰整个皇宫,司马绍以前很少来。

  一路上王桓叽叽喳喳的,与他初遇时认识的那个眉目冷漠的少年将军有很大不同,若是没有当年那些事,她恐怕就会长成这样一个整日吵吵闹闹,快快乐乐的欢脱性子。

  若是当年他没有住进这皇宫,恐怕也是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率性少年,如此想来,他们合该天生一对。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宫道上,偶有路过的宫人根本不敢抬头,只隔着老远行礼。

  王桓有些过分的兴奋。

  前几日她还以为两人的关系走进了死胡同,今日来看,好像又是柳暗花明,这样的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快乐得快要飞起来。

  如果她是条小狗,这会儿一定会使劲地摇着尾巴;如果她是只小鸟,这会儿一定会用力扑腾着翅膀。

  她紧紧地攥着司马绍的手,希望这条宫道没有尽头。

卷三朝堂之上15-大梦

  邀月楼在宫城的西北角,若是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远远地望过去,是荆州。

  楼上四角点着宫灯,饰以彩带,坠着小小铃铛,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王桓伸手拨弄着,乐此不疲。

  司马绍将胳膊撑在栏杆上,偏过头瞧着,“你要是喜欢,改日叫长福将这宫灯给你挂在门前。”

  “不要,它们要挂在高处,随着风舞动。若是挂在我那偏殿门前,和寻常宫灯又有何区别?”

  王桓收回手,站在司马绍身侧。

  邀月楼很高,远远眺望,能看见大半个建康城,王桓视线来回搜寻,终于将目光停在了王府的方向。

  王家的府邸很大,离皇城很近,哪怕夜幕低垂,依然灯火通明,王桓几乎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的宅院。

  司马绍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低声道:“想回家了吗?”

  “嗯。”

  王桓轻轻应了一声。

  司马绍伸手揽过王桓,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身前,她的后背贴在他胸前,他干脆将头倚在王桓肩膀处。

  事情查清了,章觉也替王桓问了诊,他似乎已经没有理由再让她留在这四方宫城之中了,可他一点儿也不想让她离开。

  他想一下朝就能看见她,他想时时刻刻都知道她在干什么,想知道她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看了什么书。

  他最最想,她能在他身边,一直一直。

  “你带我来这儿,是要赏月吗?”

  王桓仰着头,瞧着天上,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不是。”

  司马绍想说看雪,但若今晚这雪不下,他实在失了颜面,可这会儿若推说是看月亮,天上连颗星星都不见,好像也不是一个绝佳的说辞。

  想了许久,他说:“幼年时,我娘带我来此。”

  他手指指向东方,“她说,朝那个方向看,就能看见我们的家乡。”

  那是他们刚刚入住皇宫的第一夜,他的身边围了很多宫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没来由的有些慌张,也许是白日里登基大典上的父亲远得让他陌生,也许是这皇宫大得让他感到惶恐,还有那些陌生的,夹杂着他看不清的意味的目光让他恐惧,他只能趁着夜色,悄悄地从东宫之中逃了出来。

  他不认识宫城的路,只能一路沿着宫道向前,远远地看见邀月楼的一角,在一众低矮的建筑中独树一帜。

  后面是成队寻找他的守卫和内侍,他想也没想,就朝着这高处跑去。

  他一直坐在这楼上,看下面举着油灯和火把的人寻找他,风声模糊了他们的声音,高楼遮掩了他们的面容,他远远望出去,觉得那些难以名状的东西有片刻抽离。

  他觉得自己似乎从囚笼之中挣脱出来。

  是以,他足足在这儿站到半夜。

  王妃找到他时,他还一个人站在这邀月楼上,眼中装着茫然和不知所措。

  那晚他问阿娘,“我们还能回琅琊吗?”

  王妃指了指东方,说:“以后绍儿要是想家了,便朝着东方看一看,那是我们的家乡。”从那时他就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阿娘去世,他就再也没有上过这高楼,也再不能逃离这座囚笼了。

  司马绍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些,没想到再次踏上这高楼,回忆便像潮水,倾刻间就能将人吞没。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再恐惧,也不再想逃离,他的心绪早已平静,任潮水涨退,都巍然不动。

  再次站在这儿,目之所及,尽是他的子民与土地。

  王桓自然知道司马绍的故乡在琅琊,只是她从未听司马绍提起过自己的阿娘,这位琅琊王妃在夫婿入住宫城不久便病逝而亡,甚至没能等到封后的仪式,忙不迭说道:“王妃少时素有才名,我幼时阿娘便时常跟我提起她,说我要是能如王妃一半淑慧,她便心满意足了。”

  司马绍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琅琊王妃是远近闻名的庾家长女,才气斐然,不输同辈男子,庾子洲与司马绍少时都曾于她学诗。

  “你与她,一点儿都不同。”

  王桓转过身,面对着司马绍,瞪了他一眼,“你这会儿才嫌我粗陋,迟了。”

  司马绍朗声大笑,“不要像她,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王桓见他如此直白,当仁不让挂在他的脖子上,“你这样也很好,我也很喜欢。”

  说完,不等司马绍回应,就自顾自地转过身去,看见雪已经从天上落了下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瑞雪兆丰年。

  司马绍心想,这场雪下下来,祈愿五谷丰登,百姓有饭吃,有衣穿,不再流离。

  王桓伸出手,将雪花接在掌心。

  只是雪花没一朵留下来,手倒是冻得通红。

  司马绍将人的手拽回来,“看就看,不要伸手。”

  王桓自己也怕冷,向身后的大暖炉子靠过去。

  没一会儿,雪就纷纷扬扬地洒下整片大地,四周都一片静谧,他们眼看着雪落在枝头树梢,落在城墙,落在街道,落在千家万户的屋檐上,世界冰冷空茫,只余彼此温度。

  那天回去的时候,王桓已经困极,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喝的那药的问题,她总是一到点儿就困顿。

  司马绍无奈,将人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踏着已经堆积起来的积雪,朝着式乾殿去。

  王桓趴在他背上,似睡非睡,有一搭没一搭地伸手捏他的耳垂,喉结,甚至还掐一掐他的脸颊。

  司马绍难得地纵容,一言不发,由着她折腾,哪怕脚下的靴子已经被雪水完全浸湿,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悠长的宫道好似没有尽头,在这样起伏的韵律下,王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起来,司马绍早就上朝去了。

  王桓闷着脑袋想,自己现在可真是不中用,昨晚多好的氛围,她就应该将人拐进偏殿来,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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