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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越是想让她死，她就越要活得好好的。

许安目光微怔，杨康大概是她生命里的一个意外吧。

前世因为跟萧景寒有了姻缘，以至于她从未真正去深思过自己对杨康是什么感情，只觉得他是自己养大的少年，温润雅致的贵公子，入了朝之后风光无限的权臣大人。

杨康在她心里的地位无疑是特别的，因为这是相伴了她七年的人，也是相依为命七年的人……比真正有血缘的亲人更亲。

他的文韬武略，他的容貌气度，他的礼节教养都是她花心思培养出来的，许安终其一生，没有在第二个人身上花过那么多的心思。

那时候的杨康初入朝堂温雅从容，进退有度，从不在人前失态，真正做到了光风霁月，公子如玉。

许安每每看着他，都觉得自己那七年的心思没白花。

当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毒素已经侵蚀她的五脏六腑，许安想着，不管她活到二十五是真的验证了钦天监的预言，还是有人只想让她活到二十五岁，都不重要了。

她的一生是可悲的，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没人在乎。

杨康已经做到了第一权臣的高位，他的后半生都会光芒耀眼，顺遂无忧。

他身上有她的影子。

她活得可悲，他却能坦坦荡荡活出属于他注定非凡的人生，许安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不是临死前发生的那一幕……

“殿下。”姬微羽端着茶盘走过来，茶盘上除了茶盏茶壶之外，还放着一本书，“姬承胤来了，我去见见他。”

许安转头：“太后出事，姬承胤大概也明白太子保不住了，他自然会不顾一切地拉拢你，跟你示好。”

毕竟有神子支持，就等于是上天支持，他会更容易得到民心。

姬微羽想了想：“殿下觉得我应该跟他打好关系，还是就此表露出争储的意思。”

“你自己没脑子？”许安语气冷淡，“怎么做需要我来告诉你？要不要我进宫把皇帝毒死，直接扶你上位？”

姬微羽默默闭了嘴，把茶壶和茶盏放在桌上，双手把书呈到许安手里：“那殿下先看看书，我……我去去就来。”

许安站起身，把茶盏、茶壶和书一样样又放回托盘上，在姬微默不解的目光注视下，端着托盘，转身沿着长廊往花园深处走去。

姬微羽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第84章 上辈子欠他的

许安端着托盘回到了花厅。

杨康看到她去而复返，薄唇抿紧，原本死寂的心一点点恢复了生气。

许安给自己倒了盏茶，手执书卷，就这么坐在花厅里看书，只当杨康不存在似的。

却不知道此时的杨康内心正倍受煎熬。

眼睑微垂，温雅的脸色一片苍白，眼眶微红，心头一阵闷闷的疼。

她还是在乎他的。

这个认知让杨康既欣喜又满腹酸涩，更痛恨自己曾经的愚蠢，越想就越觉得她那么好，那么好，好到愿意看他一眼，都让他觉得是恩赐。

杨康知道自己是卑鄙的，肮脏的，明明配不上她，连给她为奴都不配，却偏偏控制不住地奢望不该奢望的，他就是狼心狗肺，就是恬不知耻……

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得偿所愿？

可他就是忍不住贪求。

“本宫让你罚跪反省，你在干什么？”许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清冷意味。

杨康蓦然回神，下意识地跪直了身体，面上情绪敛了干干净净，“臣知错。”

“想得怎么样了？”

杨康微默，低着头说道：“殿下去哪儿，臣就去哪儿，不会改变。”

“本宫的规矩你应该还记得。”许安目光冷漠，“这张嘴若是说不出本宫想听的话，该如何罚？”

杨康声音平静：“打到会说为止。”

“知道规矩，依然选择抗命，这是要表现一番宁死不屈？”

“臣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行为却处处表现出反骨。”许安嘲弄地笑了笑，“本宫如何相信你的不敢？”

杨康抿唇，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无法反驳。

她说的都是事实。

“伸手。”

杨康微怔，不发一语地伸出双手。

“掌心摊开。”

杨康照做，乖乖摊开手掌。

许安于是就清楚地看到了他伤痕累累的掌心，以前这双手有多赏心悦目，现在这双手就有多糟糕。

掌心磨出的泡已经破皮渗出了水，经过反复摩擦之后，只有惨不忍睹可以形容。

“本宫以前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脸和这双手。”许安嗓音散漫，像是在评价一件破损的收藏品，“现在你自己看看……折腾成这般模样，你让本宫说什么好？”

杨康垂眸，声音低低的：“养几天就好了。”

许安没说话，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头顶，“杨康。”

“在。”

“你喜欢本宫？”

杨康一默，反应过来之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她误会似的：“……喜欢。”

“很喜欢？”

“很喜欢。”杨康声音微颤，“很喜欢。”

虽然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可是这句话他已不敢再说。

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可以为了她去死。

“那你告诉本宫，什么样的情况可以让你背叛本宫？”许安语气淡漠，“本宫知道你现在不会，但你可以试着猜测判断一下，以后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可以改变你的态度，转移你的忠诚，磨灭你的喜欢？”

“不会。”杨康心头绞痛，像是有一只手正在无情撕扯着他的心脏，他苍白着脸摇头，“臣不会背叛殿下，永远都不会，死都不会。”

许安嗤笑：“是吗？”

“真的。”杨康像是在强调什么，语调微急，苍白的脸上尽是彷徨不安，“臣不会背叛殿下，永远都不会……”

“杨康。”许安目光凉凉，“你失态了。”

杨康一僵，就此止了声，轻轻吸了一口气，面上表情缓缓收敛，很快恢复了平日里温雅从容的模样。

“求殿下信我一次。”他微垂着眸子，目光落在许安脚尖，声音平静得压下了所有的情绪波动，“臣若背叛殿下，就让臣生生世世沦为畜牲道，做牛做马，做殿下面前的狗，永远受殿下驱使，永远……”

许安盯着他看了片刻，转身走开。

回到花厅，许安靠着廊柱，看向眼前层层叠叠繁花似锦，目光复杂，情绪翻涌。

来自最亲近的人的背叛，才是最刻骨铭心的伤害。

亲生父母负她，她可以舍弃亲情。

萧景寒害她，她可以让萧家满门死无葬身之地。

晏宸想对付她，她可以让他从那张椅子上滚下来。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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