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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宁虽是垂着眸子，闻言却是心头一动，皇上这是让沈遇经营他在朝中的势力？

“朝中大臣心思太多。”沈遇皱眉，眉眼间泛起几分厌恶，“儿臣不喜欢。”

“不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不做？”穆帝抬眸冷冷看着他，“你喜欢中毒？”

沈遇：“……”

“没人喜欢中毒，没人喜欢被人暗算，可你还是中了招。”穆帝面沉如水，“你以为所有事情都是你可以选择的？”

沈遇薄唇微抿，沉默不语。

宋嘉宁也没说话，心里却清楚这是一个契机。

成年皇子们在朝中经营自己的势力，帝王心里一清二楚，但一直以来掌兵权的皇子总是要忌惮一些的，不能大张旗鼓与朝臣们往来，否则即便帝王不猜忌，其他人也会坐不住。

然而若是皇帝主动让他去争，那么还有什么可惧的呢？

穆帝缓了缓脸色，抬眸看向沈遇：“你体内的毒，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遇道：“半年前。”

“为什么一直没说？”穆帝皱眉，“这么大的事情，你打算就一直瞒着？”

沈遇语气淡淡：“儿臣不想引起军中恐慌，也不想让父皇担心。”

“简直胡闹。”穆帝表情冷了下来，“你是皇子，是武将，但并非不死之身，中毒这么大的事情都可以瞒下来，还有什么事情不能隐瞒？”

沈遇道：“儿臣正在暗中寻找解毒之法。”

“找到了吗？”

“有了点眉目。”

穆帝诧异，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当真？”

沈遇点头：“他说七天之后可解毒。”

穆帝皱眉：“为什么要七天？”

“因为药引子需要时间。”

穆帝还是有些不放心：“有把握吗？”

“暂时还不确定。”沈遇沉眉，回答得有所保留，“若不出意外，应该没问题。”

“药材什么的太医院都有，让擅解毒的那个大夫进宫一趟，朕当面问问他，看需要些什么。”穆帝说着，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外面找的大夫可靠吗？最好还是让太医院的太医会诊一下，看看——”

“父皇。”宋嘉宁忽然打断他的话，并起身跪了下来，“儿媳不相信太医院的太医，请父皇恕罪。”

空气微微一凝。

穆帝皱眉，表情不怒而威：“战王妃，虽然朕理解你的谨慎，但太医院里汇聚了天下医术最好的大夫，他们的职责就是伺候帝王家，若皇子有疾都不敢传他们，要他们何用？”

宋嘉宁眉眼低垂：“儿媳有证据。”

穆帝脸色微变，显然听出了她的意思：“什么证据？”

宋嘉宁淡道：“有人试图以阴毒手段谋害沈遇的证据。”

话音落地，殿内空气凝结。

穆帝脸色一点点僵冷，声音冰冷刺骨：“是谁？”

“儿媳不想让父皇为难。”宋嘉宁低眉垂眼，语气极为平静，“谋害皇子是死罪，可若是谋害皇子的幕后主使是至亲，我们便只能做到谨慎防备，而无反击能力。”

至亲？

穆帝眼底色泽深沉如海，声音冷硬：“战王妃，你可知道你说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第67章御赐折扇

宋嘉宁微微抬头，凛然不惧地看着穆帝：“儿媳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穆帝转头看向沈遇，眸心幽深难测。

沈遇敛眸：“她说的都是真的。”

穆帝紧握着扶手，眼底泛起惊怒之色。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儿臣不再隐瞒父皇，儿臣体内的毒名为蛊，乃是幼时就被人暗算，至今已有十年，只是半年前才开始发作。”

穆帝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十年？”

“是。”沈遇亦起身跪了下来，“蛊毒难解，一般大夫无可奈何，半年前发作时，儿臣没敢惊动太医院，暗中隐瞒身份寻找大夫诊治，才得知是蛊毒，且至少长达八九年之久。解蛊难如登天，发作之后会一次比一次凶猛，让人渐渐失去理智，变得失控，暴躁，甚至是疯癫，儿臣无奈之下才生出了休妻的想法。”

穆帝一动不动地靠在龙榻上，表情深沉难测，辨不清喜怒。

“儿臣担心自己无法控制理智时，会失手伤了她，甚至是杀了她。”沈遇声音低沉漠然，听不出被人算计的愤怒，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云绯没有放弃儿臣，她因休妻一事假意愤怒，威胁岳父大人进宫弹劾，致使儿臣被杖打，实则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弄清楚儿臣变心的真相，在她使计逼问之下，儿臣的贴身侍卫最终还是告诉了她事实。”

顿了顿，沈遇道：“她以肚子里的孩子做威胁，儿臣不得不妥协，暂时搁置了休妻计划，答应与她一起想办法解了这刁钻的蛊毒。”

穆帝轻轻闭眼，心头泛起惊涛骇浪，狂风暴雨一般的怒火将五脏六腑烧得生疼。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就是个笑话。

幼时。

他的儿子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暗算，他却浑然不知。

若这些年里蛊毒发作，若沈遇在战场上因为毒发而出事，若他休妻时，宋嘉宁真的拿着休书离开……以沈遇这哑巴似的臭脾气，是不是直到死也不会告诉他真相？

穆帝突然有些疲惫，良久才沉沉开口：“战王妃方才说有证据，指的是什么？”

“沈遇受伤回府之后，柳太医给他的药膏里含有使人成瘾的阿芙蓉，此药对缓解疼痛有奇效，但使用超过三次就会使人成瘾，从此离不开它，对它产生依赖性。”宋嘉宁面色苍白，想到一重接着一重的计划，即便可以应对，心底亦是发寒，“就算以后伤势痊愈，也会对这种药产生急切的渴望，终身受到药物的控制。”

砰！

穆帝猛地起身扫落桌案上的茶盏器具，连奏折都被他扔了好几本。

剧烈的动静瞬间惊动了外面的杨德喜，他不由分说闯了进来，跪下道：“请皇上息怒！”

“滚出去！”穆帝暴怒，“都给朕滚出去！”

杨德喜脸色一白，战战兢兢又退了出去。

大殿内静若死寂。

穆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宋嘉宁：“战王妃，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儿媳若敢撒谎，任由父皇处置。”宋嘉宁声音沉定，“五马分尸，凌迟处死，绝不喊冤求饶。”

穆帝缓缓坐回椅子上，暴怒情绪在胸腔里发胀，好一会儿，他才强迫自己压下这股情绪，慢慢坐直身体。

深吸了一口气，他才疲乏地开口：“你们俩都坐下。”

“儿媳想求父皇，暂时别审问柳太医。”宋嘉宁低头开口，“沈遇解毒之前，儿媳不想打草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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